福喜没敢追问,点头应下吩咐,又道:“秦嬷嬷不是寻常下人,太太那边一日都离不得,若当真发卖了……”
赵晋冷笑:“怎么?我处置不得她的人?”
福喜大惧,忙缩头行礼,“爷,小人失言……”
赵晋没有理会他,他扶着墙,缓了一会,胸前那份郁气终于散了。
福喜跟上来,迟疑地问他:“爷这会儿出去,去月牙胡同么?”
赵晋默然,没有回答。
他一路朝前走,在灯火璀璨的襟江边停住脚步。
依稀记得那年,轻絮说等生下了孩子,要他带她来这热闹的浮华地走走看看。要瞧瞧到底是个什么世界,勾得他不肯回家。要尝一尝他夜夜喝着的酒到底是个什么味道,要亲眼看看倚在他怀里的美人,到底有没有她漂亮。
那夜放往生灯,有她和那个未成活的孩子的一盏。他这一生罪恶太多,放再多的灯许再多的愿亦是无用。
赵晋在江边吹了会冷风,很快就离开了。
——
柔儿默然坐在屋中,没有点灯。
四周太安静了,只闻那呼啸的风声裹着雪片敲打在窗墉之上。
她独自坐在这,已经足有两个时辰。
她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等一个审判结果?或是等一句敷衍的推词?他会否说,四姨娘不是故意的,既没造成实质伤害,不若算了。
他会否为她震怒,处置一干人等?金凤等人会否受累,一并栽在这件事上?
门外轻而缓的步声,让她立时挺直背脊站起身。她朝外迎去,帘栊掀开,赵晋带了一抹雪光步入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