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然清空了行李,正把衣物往柜子里挂,没有抬头:“他工作忙。”
“也是啊,往年你们都是三十晚上才来的。”施母点了点头,“你呀,应该等等他一起来的。”
施然终于整理好情绪,抬起头笑:“今年好不容易提前放假,怎么还不许我提前回来了!”
老家的城镇还是老模样,每年有些变动和更新。街对面的小卖铺换上了led灯牌。杂乱的电线被套上崭新的绝缘体橡胶筒。柏油路比以前更平摊宽敞。小汽车和小洋房越来越多。东边新建了小型商场。电玩街重新整肃,门口铺展洁净的淡粉色瓷砖。
这里的很多变化令人耳目一新,却又不至于面目全非。它的改变很缓慢,不像日新月异的城市每天进行着更替。
感情也会这样吗?施然坐在门口的台阶上抽烟,看立在橡胶电线筒上成群的乌鸦发呆。
手机的信号还是差,但比前两年好多了。他坐在门口的地方是信号最好的,完全满格,屏幕上却空空如也,没有任何未接来电或微信提示。
现在是下午三点。
施然想,下午三点他在干什么呢?大概吃过饭了,要午休。如果家里冷,他会把空调开到热。他总喜欢把家里搞得暖烘烘的,穿着短袖喝冰啤酒。以前笑他有王子病,他说冷空气会让打游戏的手指降低灵敏度……现在大概也在打游戏吧?就像前两天一样。
《弥赛亚》不用敲键盘,不用手指太灵敏,他还会把空调开到三十度吗?
施然强迫自己不去想那些不愉快。
回家的第一天,他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整个人的状态介于麻木不觉和强颜欢笑之间。
第二天,父母蒸上几屉包子,八点钟就用香气唤醒了他。他跟着父母走家串门,跟邻居们打招呼,在不断变新的城镇街道上游荡。在电玩街打街机游戏时又想到了裴皓洁,想他给自己赢回来的那台go ro,它还没真正派上用场呢。下午回到家,他跟父母聊工作,聊生活,蹲在阳台上一起摘菜,积极准备新春前的大扫除……好像精神状态渐渐好了起来。
等到了第三天,施然已经不再下意识频繁地检查空荡荡的手机屏幕,手机被他扔在被窝里,电都没充满,他陪着父母去逛菜市,买衣服。因为这次他回来也没带新衣服,施母亲自到新开的小商场给他挑了一身新衣,说新年的讲究不能落下。人穿新衣去旧气,不自觉就更精神了。
大年三十当天,施然起了大早,城市的戒断反应已经完全消失了,他连手机都没摸,洗漱完就径直去厨房帮忙。这一忙就到了中午,等到想拍张照发朋友圈而去找手机,才发现有两通的未接来电,裴皓洁的。
他攥着手机呆立了一会儿,立马拨回过去,但听筒对面空洞洞的,没有接听的声音也没有拨号音。又拨了两次,都是同样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