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余晖终于消失不见,夜晚已然降临。
一年四季,冬天的寒夜总是最难熬的,街头巷尾的乞丐尚有草席破褥勉强御寒,荒山野岭的骸骨却只得枯叶黄土盖脸。
今夜无雨,霜寒浓重,有人踏过横七竖八的尸体,捂着右肩断臂处夺路疾奔,头顶月光幽冷,前方夜色暗沉。
一路疲于奔命,他不敢停,亦不能停。
荒凉古道将至尽头,他记得前方有一处河滩,野渡无人亦无舟,但有一条木栈长桥,只要快快过河再将桥拆去,或许就能逃出生天。
脚下用力一蹬,身如离弦之箭,顷刻飞过古道转角,他迫不及待地抬眼望去,只见残月寒光照得河滩惨白一片,使站在桥头上的那道人影恍若无常鬼魅。
白衣,血袖。
野渡,孤魂。
他眼瞳骤缩,想也不想便折身飞退,一步掠出五丈远,又要遁入丛林深处。
却有风声大作,一条长鞭纵跃而来,一抖一展,一圈一转,犹如长了眼睛的大蟒蛇飞天而起,死死缠住了他的脚踝,身躯顿时不受控地向后倒飞,他大惊失色,抬起仅剩的左手撮掌成刀,狠狠向鞭身斩去。
然而,掌刀未及鞭身,长鞭又是急抖,他整个人被这股大力抛起,寒意骤然笼罩下来,后知后觉地抬头一望,便见那道本该站在桥头上的人影已经掠至上方,右手持鞭画圈,长鞭重重叠叠地落下,将他身躯牢牢绑住,左手屈指成爪,紧紧抓住了他向上挥出的一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