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惧如渗入骨髓的毒水,腐蚀了他全身血气,以至于两腿一软,再次瘫倒在了肮脏泥水里。
这一回,他没有强撑着爬起来。
“陛下,走不动了么?”
刺客转过身来,洞窟里不见天日,连人影都看不大清楚,不知他是如何辨向识路,竟连一次误撞也没有过。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怪异,永安帝记得这刺客是个身形瘦削的中年男子,容貌有几分眼熟,却始终记不起在哪里见过。
这倒不令人意外,永安帝登基二十五年,至今连上朝大臣们的脸和名字都记不清,更不会将心思放在他以为无关紧要的人身上,但正因如此,能让他感到些微熟悉的人,必然不是寻常之辈。
冰冷刀刃又一次贴在了脖子上,命悬一线的莫大恐怖使永安帝头皮发麻,他咬紧牙关站了起来,却没有听话往前走,而是努力从喉咙里发出了几声沉闷气音。
“陛下是有话想说?”
刺客伸手在他颈前一拂,永安帝只觉得喉头骤松,他有心大声呼救,又悲哀想到这鬼地方怕是无人来援,遂勉强沉下声道:“你要将朕掳去何处?”
没有回答,刺客像是突然哑巴了一样,令人心悸的压抑感在黑暗里肆意蔓延。
永安帝只觉得背脊一阵阵发寒,他又道:“你身为靖人,祖祖辈辈都在这片土地上开枝散叶,那帮乌勒蛮子能出多少好处使你数典忘祖?朕贵为天子,最是欣赏有能之士,只要你弃暗投明,朕不仅不追究你的罪过,还让你加官进爵,从此享尽荣华富贵,岂不比流亡塞外强过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