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戛然而止,望着门前被雨水冲刷干净的青石地,再也说不出话来。
针线除了缝补衣裳,还能做些什么?
昭衍怀里揣着针线包,手持天罗伞走在漫天风雨中,不多时便路过了庆安侯府。
再过三天,便是庆安侯萧胜云的头七。
他没有走近,素白伞面往上一移,双眸远远望着侯府门前挂起的白灯笼,唇角轻轻扬起。
庆云侯府内,亦有人这样笑着。
老侯爷去得突然,丧讯早早传了出去,京里但凡与庆安侯府有点瓜葛的人家都听闻了讣告,宫中也派了人来,想来到了头七那日,场面必然不小。
众 所皆知,庆安侯府是萧太后的娘家,萧胜云生前又贵为侯爵,丧仪自当由礼部来主持。因着右侍郎陈敏卷入大案暴死一事,礼部上下正是人人自危之际,猝然接下这 烫手山芋当真叫苦不迭,何况这些官员们最是消息灵通,萧正风被撤职的消息虽未大肆宣扬,但在许多人那儿都不是秘密。萧胜云这一去,在皇帝正式下旨让萧正风 袭爵之前,庆安侯府里没有一个身份尊贵的当家人,怎样筹备礼制、以何姿态迎来送往……这些琐碎礼事恰恰是眼下最令人头疼的问题。
少夫人张氏在这短短几天里叹过的气比前半生加起来还要多,萧正风那天晚上亲自用刑拷问了那名婢女,不知得到了怎样的结果,这三天来成日关在屋里不见人,只有他的一名心腹出入过几次,似这等人一生只为一个主子忠心,哪怕面对张氏,对方也是闭口不言的。
她没再见过那名婢女,不知人是死了还是被押去何处苟延残喘,侯府里也将所有炭盆撤去,宁可受些冷也不愿在这节骨眼上触萧正风的霉头。
张家与萧家有亲,自是早早来人帮忙了,张氏悄悄从娘那儿得了一封信,细看是祖父的亲笔,信里的意思很清楚,是让她为自己和儿女早做打算。
为何要打算,又如何打算?
张氏心里跟明镜一样,可她不敢回信,更不敢让这封信露到萧正风面前去,阅后即焚,却不知信上一字一句早已被人誊写下来,秘密送到了萧正风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