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开始耳鸣,但这么多人在这儿……裴雁来,裴雁来不能沾人命。
我忙从地上爬起来,踉踉跄跄扑过去帮着拉人。
“裴雁来。”他不理我,我继续喊:“裴雁来…裴雁来,你停下,你停下…裴雁来…”
“……裴雁来!”
我乱中拉住他的手臂,胆大妄为冲他侧脸来了一拳。
空气几近凝固。
他停手了,人群也像电影卡带般动作停滞,似乎以我为中心产生了一个黑洞,于是声响全都消失。只有何为思躺在地上,鼻青脸肿,嘴唇开合,模糊地说些带娘的脏话。
于我眼里是静默的,漫长的三秒。
裴雁来缓缓起身。
灰色西装衣摆沾了血,他把外套脱下,骨节还带着红,单手理了理衬衫的领口和领带。
一旦从暴力场景脱离,这人又变得从容优雅。诡异又压抑的画面。
“120叫了吗。”裴雁来眉眼沉静,问。
沉默几秒,是李笑笑干咳两声,答:“…叫,叫了。”
万籁俱寂。
被这么多双眼睛盯着,我后知后觉自己还抓着裴雁来的小臂,刚想松开,他却反客为主,死死钳住我的指骨。
很痛。
裴雁来看我的眼神非常陌生,让我头皮发麻,毫不作伪地暴露出类兽的残暴本性。
我试图吞咽,但因极度紧张,口水反而顺着嘴角流下。
他另一只手掐着我的下颌,拇指抹掉我嘴角的水渍,却留下一道未干的血痕。
“麻烦把垃圾清理一下。”
裴雁来环视四周,突然笑了笑,如沐春风,“辛苦各位了。”
第54章 他秘而不宣
第二天是周六,何为思凌晨三点把电子辞呈发到了人事部的邮箱。
职场人多嘴杂,天刚亮这第二出好戏就尽人皆知。不过他业务能力一般,靠裙带关系上位,鼎润不短他一口饭,但少他一个也不少。
老胡当天中午就听见风声,还特地打电话过来问我情况。操劳多年的后遗症一朝爆发,腹上开完刀后他明显气血两虚,说话都有气无力。
“就是闹了一点儿矛盾。”我应付道。
老胡淡淡:“一点儿矛盾?我看未必。”
详细的我哪儿敢聊,于是岔开话题,“……您最近怎么样?”
他似乎是换个姿势躺着,被褥和衣服摩擦发出细碎的响动:“老样子。小漫和你说了吧?下周一专家组织会诊,如果还是处理不了,我就转院去沪市。”
人直面生命流逝需要偌大勇气。亲耳听他自己说情况不好,我心情还是有些复杂。
我嗯了声,沉默半晌才说:“好,您注意休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让胡小姐联系我。”
老胡也笑了下:“我不跟你客气。”
周一上班时,何为思的位置已经被收拾干净。老何小何大抵和姓裴的八字犯冲,半年的时间,从耀武扬威到跌落泥沼,谁听都要说句世事无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