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孩儿回来了,母皇打算瞒我到几时?”曹恒质问曹盼,曹盼回道:“到我撑不住那一天。”
“母皇。”曹恒是知道曹盼说一不二的,曹盼绝对从一开始是打了瞒着她到死的主意。半分不假。
曹盼道:“不用叫,我听得见。本就咳得难受了,耳朵被你叫得更是生疼。”
她的身体,一则是耳朵曾经受过重创,另一个就是咳疾,病染十余年,哪怕戴图用尽了办法想为曹盼根治,却只是越来越重。
“母皇。”曹恒冲了过去,紧紧地握住曹盼的手,“母皇。”
曹盼听着她压抑的叫唤,心亦如刀扎一般,“阿恒,我总会死的,不过是早晚的事。”
一个死字,何其沉重,沉重得叫曹恒想要落泪。
“看,我不想告诉你就是不想让你看着我,每天都在想,会不会有哪一天,你一睁眼我就不在了。阿恒,自己死不可怕,看着你身边的人生命在流逝,你却无能为力,那才是最折磨人心的。”
抚过曹恒的脸,曹盼轻声地道:“你这一辈子,母皇从来不愿你尝到这样的滋味,到了母皇,母皇也一样不愿意你因为母皇而痛而悲。”
曹恒紧紧地抱住曹盼,许多年了,随着她长大,她已经很多年没有抱过曹盼了。
不,应该说,小时候都是曹盼抱的她,她觉得自己长大了,不应该再让曹盼抱,拒绝曹盼的亲近。
她长大了,以为自己不再像小孩子那样需要亲近曹盼,而忽略了曹盼在老去,不断地老去。
“母皇,母皇。”长那么大,曹恒唯一哭过的一次,是在诸葛亮的死讯传来时,曹恒不仅哭了,更是发起了高烧来,曹盼还记得。
如今见曹恒又哭了,曹盼却笑了,“从小到大,无论我怎么折腾你,就没见你哭过,如今,你倒是哭了,哭便哭罢,如今我还在,先哭了也好。将来承继天下,想哭都不能哭了。”
曹恒本来就伤心,再叫曹盼那么一说,哭得就更伤心了,死死地抱住曹盼,真是吃奶的劲儿都用上了。
曹盼看着她哭,笑意渐渐敛了去,“阿恒,我庆幸你没有喜欢的人。如此,我去后,再没有人能让你这么痛苦难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