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侧头看着烛光下的女人,疑惑不解,正要再问,便听见继父回家的声音,于是小小的家里又忙乱了起来,转头,便忘了。
再后来,大嫂有孕,二哥乐也有了喜欢的人,继父与生母始终没有孩子,平安变成了家里唯一的那个,受尽宠爱。
她追着喜爱的男生,挽着闺蜜的手在城中穿梭,笑的肆意无忧。她不关心天下的变化,不在乎六国的存亡,雁北永远是雁北君掌控之下安定昌盛的雁北,草原与匈奴于她来说甚至不如隔壁狗子又生了一胎更令她触动。
直至某一日,乐红着眼眶敲响了他们家的门,告诉她大哥去世了。
“是因为他对不对——”贴着墙壁,墙后是母亲歇斯底里的哭嚎,“是他,一定是因为他,喜在这里有家小还有官职,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去邯郸——都是他,那就是个扫把星,害死了他不够,又来祸害他的儿子!”
“娘!”是严声赫止,“你在胡说什么!”
“你别被他骗了,”房间内是陶器落地的破碎声,“乐,别学你大哥被那个小蹄子骗了,他骗了你爹的信任,害得你父亲来了北疆,又骗了你大哥为他卖命——现在他要你的命了,你睁开眼看看啊!”
“够了,今日儿子来,只是告知娘一声的。”平安听见脚步声响起,急慌慌的闪身躲进了猪圈的矮篱下,“娘现在昏了头,他日孩儿再带大哥的孩子见娘。”
平安捂着嘴,极力抑制着自己的声音,听着门扉拉开,听着脚步渐近,听着脚步渐远,听着大门扣响,听着房间中母亲撕心裂肺的哭嚎,听着身侧猪发出的哼哧声。
再也忘不掉。
她听闻雁北君在邯郸被赵王绞杀,而后一月便传来了雁北君自邯郸归来,不再服从于赵的消息。
“为什么?”平安不解的看着自己的好友,“明明我们都是赵人,不是么?”
“是啊,”闺蜜绣着鸳鸯,语气清淡的好似他们谈论的话题是一日三餐那般平淡,“但是是赵王不义在先,将军守城这么多年,让这荒蛮之城变成了如今富裕的模样,功在将军恩也在将军啊,所以追随将军,不是理所当然的么?”
平安感到恐慌,可她也说不上来这恐慌从而来:“但他,是赵王的臣?”
“是有如何?”闺友抬手咬断了织线,看着平安眼露茫然,“如今雁北诸多好,皆是将军的功,与赵王无关啊?”
错了。
平安是逃出闺蜜家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