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王?”扶苏松开手,视线划过了站在一旁的青衫少年。
“正是,”齐使在侧坐落座,“扶苏公子您有所不知,在公主入秦之前,王上与公主关系极佳。这么多年王上一直对公主心有挂念,且对他至今未能亲眼见一见他妹妹的亲子,他的亲侄儿而遗憾。这不是一有机会,便要外臣来拜谒公子么。”
扶苏的眼睛微微挣圆,仍有婴儿肥的脸上不掩惊诧之意:“叔伯?”他眼神中神色莫名,但是声音中却是欢喜和好奇,“你是说齐王一直想要见扶苏?”
“是,”齐使瞧见有路,语气越发亲切,“想来公子一直处在咸阳,未曾见过齐国的风景。齐鲁始于周公与姜太公,周武王的军师和国师,所以齐鲁之地向来是才子辈出,才有‘齐一变,至于鲁:鲁一变,至于道’这句话。”
“想必公子的很多先生,就是来自我齐鲁之地吧。”齐使脸上挂着得意的笑容,“公子是未来的秦王,应来稷下学宫看一看,那里百家齐聚,每日都有辩士阔谈天下大事,能人志士比比皆是。若是公子能够收服一二,日后与公子,与秦,皆有益处。”
扶苏轻唔了一声,瞧见扶苏被自己的话吸引,齐使便铆足了劲儿开始宣传齐国的人文地貌,将齐国说成了一片没有战争与硝烟,唯有学子蒸蒸向上,百家争鸣的平和之地:“若是公子能入我齐国,自是齐国之幸事。”
“这样啊,”谈及入齐,扶苏眼睛闪了闪,垂眸后语气黯然,“父王说外面不安全,扶苏若是离了咸阳,定然会成为天下仇秦之士的靶子。”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叹气拒绝了齐使的好意,“扶苏恐是没有那个荣幸,能够亲眼一见齐国之貌了。”
齐使也不慌,听见扶苏的回答,他摇头;“无妨,齐国就在那里,公子什么时候去都可以。”不动声色的看着扶苏的表情,“想当年齐与秦共称天下为西帝与东帝,我齐与大秦情谊绵长,公子未来自然有的是机会。”
扶苏的眼睛迅速眨了几下,似是差异又好像是惊讶:“那要等很多年后了,”压在膝盖上的手稍稍蜷缩一下,“不过齐是扶苏母亲的故乡,若是有机会,扶苏很愿意亲自去齐鲁之地走一走,看一看。”
齐使听着扶苏的话,看着他脸上不似作为的真挚向往,暗自咬了咬牙维系住了脸上的表情:“都是儿子效母,公子真的与公主殿下的性子一模一样。一转眼这么多年过去了,仿佛昨日还是秦王与齐国公主大婚,六国来贺的热闹场面。”
扶苏没说话,只是看着齐使。
“如今这一转眼十几年过去了,公主不在了,公主的兄长成为了齐王,就连六国也逐渐衰败,只剩下了秦与齐这两大强国并主中原。”一边说一边摇头,惋惜的看着扶苏,“等着再过几年王上的公子继承齐王之位,等到公子也承袭了秦王之位,你们二人定然能够成就一反表兄弟共治中原的佳话。”
他话里话外都在暗示扶苏秦齐并立的局面,甚至还有几分‘和你同辈的要成为齐王而你还是个公子’的暗示:“等恒公子继位之礼,公子可请示秦王为秦使出使齐国,皆时齐国定扫榻相迎。”
扶苏的重点却全然不在齐使暗示的点上,他没有对齐使说的‘秦齐并主天下’有所表示,也全然没有置会对方‘等过几年’的说法:“齐王要死了?”语气中是满满的担忧,“是得了什么重病,或者年岁到了?”
“咳,公子!”站在外侧的青衫少年不得不打断了扶苏接下来想要说的话,“太失礼了。”
“有什么关系嘛,”扶苏眼睛因为笑容而弯起,“齐王不是扶苏的叔伯么,定然不会介意扶苏多关心几句他的身体不是。再说,齐使既然选择私下来见扶苏,也只是以长辈的身份来与扶苏聊聊天,这些话不会传出去的,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