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若是旁人,瞧见此刻嬴政飞起的眉宇就已经停下来了,但白舒又哪里是普通人,他注意到了嬴政似是发怒的神情,但话语却没断:“有那么个不忠的亲娘在先,熊犹究竟是谁的孩子,不用我们动手,也会有人替我们扣上结论的。”
“你倒是真敢在我的面前说啊。”李园的那个妹妹是如何进宫的,被献给了昌平君又怀着身孕嫁给了楚王,这其中的步骤若是扣在赵姬的身上,其相似度极高。
“王上又没有生气,舒有什么可怕的。”略长的睫毛微微跳动,“李园不会放过到手的利益,有太多先例摆在前面,失去了手中的权力,他就是案板上的鱼任人宰割——所以他会扶持的,只能是自己的亲侄子熊犹。”
“然而熊犹和熊悍乃是一母所出,若是熊悍并非王室之子,那么熊犹自然会受到影响。且自古多是立长,略过了次子直接扶持三子,这又如何让自诩有能力的那位熊负刍甘心?所以他会试图杀李园,夺大权。”
“成了如何,不成又如何?”嬴政此时也注意到了不远处墙角探出来的脑袋,他看了眼白舒,嗤笑一声向前走了半步,靠近白舒,“难怪你忽然话多了。”后面半句压着声音,只有他与白舒才能够听见。
对此,白舒当做自己没听见嬴政的后半句话:“成了,楚国易主,李园执掌楚国数十年,朝堂之上多是他的爪牙,新王若是想要王位稳固定然是要做出清理的——就一如王上您当年清理吕相的人一般。”
停顿,继续道:“不成,我们也借李园之手,除掉了主战派最大的支持者。且熊负刍会让楚国官员开始质疑熊犹的血统,我们依旧可以在其中鼓吹动手脚。且作为三子,并未按照王储培养会致使他开始以来李园,楚国王室可以利用。”
嬴政嗯了一声,转身起步朝著书房走去:“你怎知他们一定会按照你的想法行动呢?”
“那便更不为惧了。”白舒落后半步,追了上去,“连自己的想法都没有的王族,与傀儡又有何异,而傀儡,只要除掉幕后指使的人变好了。”说到最后一句,他的声音太高了几分,似是故意要让谁听见一般。
双手插袖的君王在前轻笑出了声,不只是在说谁:“一个比一个还有主意。”
离着拐角远了,在确定这个距离自己的耳目都已经无法触及后,白舒接上了嬴政的话:“小公子像舒一些难道不好么?若是像极了王上,野心勃勃,明明心黑还不知道遮掩,那可真的是太糟糕了啊。”
“就仗着孤无法耐你如何,继续无法无天吧你。”对着白舒,一贯自持身份的嬴政很难维持他的形象,到底没忍住白了白舒一眼,“若是此次伐楚回来后,你把孤的儿子带成了你这副不要脸的模样——谢罪吧!”
“王上想要他像臣一样灵活多变还心黑,又想要他继续光明磊落,成为您都成为不了的样子,天下可没有这么好的事。”白舒不惧嬴政假装愤怒的表情,“以前就想说了,王上您还真是贪心啊。”
被评价为贪心的秦王嗤笑一声:“熊犹继位之后,你作何打算?”
“看看哪位熊负刍的能耐了,”私事公事白舒跟着嬴政的话语,转换的极快,“若是他有些能耐,那这一次就不用臣下助他‘病逝’了。若是没有能——百越不是又乱他楚国了么。”
“关于这事儿,”嬴政转身,到没有多少忌讳之色,“你怎么把手伸到百越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