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舒见过燕太子,”白舒敛去了自己深思的表情,微笑起身,对着从楼梯上走下的燕国太子行礼,“舒尊王上之旨,在您回国之前,舒负责您在咸阳的所有行程。您离开咸阳这四年,咸阳变化颇大,王上忧心您离开咸阳太久,不认路了。”
姬丹的脸瞬间黑了下来,他眼神里带着敌意和杀气看着白舒:“这位,便是那个赵国还没打,就主动投诚敌国的雁北君吧。”
“如今已是秦将了,燕太子还请不要称呼舒为‘雁北君’了,如今连同赵国都是秦国的土地,王上还未封赏,不好自冠名号,”脸上不见恼怒,甚至还带着几分诡异的羞涩,“舒能有今天的日子,也是王上慧眼。”
本想噎对方没有骨气的姬丹如鲠在喉,看着完全不以为耻反而颇以为荣的白舒,气的磨牙:“从一国君侯变为不重要的副将,白副将,”咬重了‘副将’二字,“还真是心胸宽广不慕名利,看得很开啊。”
“哪里,”摆手谦虚道,“舒实在是不喜打仗,秦王是唯一一个在战前派人询问舒可否投诚的,舒想着若是秦国赢了,雁北可以免遭战火。若是秦国输了,那雁北依旧在赵国治下,也没什么损失。”
把自己完美扮成了墙头草的白舒,脸上尽是骄傲之色:“没想到这方法还真行,王上当初专门向舒承诺了,待日后封赏,因舒使秦国和雁北免遭战火,要将‘武安君’之爵赐予舒,以昭告天下舒之功劳。”
姬丹看着眼前这个憨憨,脸都青了。
似乎刺激还不够,白舒脸上笑容绽放的越发灿烂:“燕太子也不要太嫉妒了,依舒看,燕太子您不仅将樊于期的人头送上,为了讨好王上送给王上督亢图也就算了,竟然还愿意割舍五城予秦。”
督亢图饱含了燕国国都蓟和以南的广阳郡,包括武阳、方城、临乐等城邑以及这附近的水路、陆路和山型地貌。一般督亢图多作为军事机密,在外交上进贡地图更是代表着降服或归附之意。
换而言之,荆轲刺秦一事,除却嬴政因为乌龙丢脸了一次外,秦国空手套了燕国近十多个城池。这让白舒不由的发出了感慨:“您才是对王上真的好啊,出手如此阔绰,让舒实在是自愧不如啊。”
“不愧是老相识,真朋友!”说完,白舒的视线扫过了不远处的垂帘,他习武,五感比常人更为敏锐。刚才那话说完,他就听见帘子后传来了窃笑声,虽然很快被人捂住了,但也是确确实实存在的。
听着声音,像是甘罗:“您比当年出使贵国的那位少年更为了不起啊。”
若是可以,姬丹绝对会手刃自己眼前之人:“那是赵国!”
“哦,对不起,记错了。”白舒恍悟道,“没关系,只是早晚的问题。”侧身看了眼驿站外的天气,“外面天气这么好,太子可想出去走一走,看看您这四年不在咸阳,咸阳有何变化么。”
嘴上这么说,白舒却完全没有真的想要和对方商讨的意思:“说起来您还不知道吧,那位将真正燕使偷梁换柱的此刻,今日就要被斩首示众了。”如同无意提及一般,“这都临死了还说什么‘都是燕太子指示的’想要挑拨秦燕之间的关系——”
因为白舒转身的动作,面朝白舒后脑的姬丹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面部表情,神态狰狞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