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北的风气开放,作为雁北的主城镇,城里人口流动非常快,孩子们对新来的小伙伴不见排外,加之年龄相仿的缘故,扶苏很快就融入了这群孩子中间。嬴政也不拘他,叫侍卫跟在他的身后确保人别丢了后,就放任他和那些雁北的孩子去玩了。
白舒有事先行离开了,嬴政带着护卫在城里转了转,转到天黑,等到华灯初上,家家户户的门口挂起了灯笼,原本热闹的街道也不见冷却。商家走出二楼的开放式阳台,将自家各具特色的灯笼挂在房檐下,吊在窗台外。
偶尔还有商家和对面的铺子相约,在彼此的二楼左右房檐上牵上两根绳子,一人一边儿将灯笼放下,绳子因为重力微微下垂,被套上布套的竹制框架的灯笼便正垂在街道上方,挂在空中好似触手可及了。
商贩将摊子摆到了街上,将今日零碎剩下的摆在摊子外,张声吆喝着减价销售,要是隔壁的声音改过了自家,便等着对方消火自己再抬音,不知怎么就变成了对唱,很快围观的人,就比要买东西的人多了。
嬴政看着眼前这另一番热闹的景色,握拳抵在嘴角挡住了流露出的笑意。扶苏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举着手中的糖画给他的父王看:“画的是长大后的儿子哦,”得意洋洋的对着嬴政展示手中糖色的小人,“完全不像啦。”
嘴上这样说,但眉梢之间的兴奋和炫耀却暴露了他的心意:“给您的!”抬手递给了嬴政,一双大大的狐狸眼在头顶灯笼的映衬下,像是上等的琥珀熠熠生辉。
“让我吃?”锋利的眉宇在这样的气氛下也忍不住融化,嬴政蹲下身微微仰头看着自己的儿子,“你想要父王把你吃了么?”许是气氛渲染,又或者是因为离开了咸阳的责任,嬴政忍不住幼稚的做了个超凶的表情。
这个表情逗乐了扶苏:“做糖画的伯伯说的,吃掉之后,就永远在一起啦!”晃了晃手中的糖画,“扶苏要永远和父王在一起,做父王的,”卡壳,“额,糖画?”
嬴政双手按在扶苏的肩膀上,很辛苦的忍着不要当场笑出声,让自己儿子的自尊心破裂:“好的,做父王的糖画。” 他的肩膀一抖一抖的,因为忍笑的原因,五官有些扭曲,“这话都是谁教你啊。”
“今天仲父说的啊,”超级好哄的小甜心不过短短几天的时间,就承认了白舒的地位,“仲父说如果扶苏不说出来,父王永远不会知道对扶苏来说父王有多么重要。所以刚才扶苏看到了画糖画的,就——”
“所以就把你自己画成了糖画送给孤?”嬴政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傻儿子,你仲父坑你呢。”完全不心疼的看着自己傻白甜的崽子,“你今天缠了他一整天,你仲父这是在找借口报复你呢。”
小甜饼愣愣的看着眼前笑的开怀的父亲:“父王”单手抓着糖画的木签,看着记忆中很少露出这样轻松笑容的父王,“眼睛里都在闪光呢,亮晶晶的,真好看。”
嬴政抬手揉乱了扶苏的头发,明明在这喧嚣的大街上不会有人注意,但嬴政还是很有剧情感的将头凑上前,小声道:“你仲父欺负你,你想报复他么?”
黝黑的瞳孔中有晶亮的光芒闪耀,像是夜晚的星辰灿烂夺目。
于是嬴政大半夜的就被白舒从床上拖了出来:“王上你过分了啊,”披着外衣的青年墨色长发垂在衣服外,“您自己带孩子不行么,对于睡觉要在床上练体操的小鬼,舒最没辙了啊——”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那你就把孤拖出来?你的上下尊卑呢!”嬴政被白舒传染,也跟着打了个哈欠。
“王上您过分在先的。”坐在屋檐上,看着花园中孤零零的灯,“舒就该想到,能问出十万个为什么的小鬼,绝对不是个听话的。”想到霸占了自己那张大床的小鬼,白舒就感到一阵头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