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互为臣子,主君不能体谅臣子辛劳,臣子又为何要全力相佐?”嬴政不跳白舒的坑,“若是如此,分内之责自然要做好,可那多余出来的努力,过盛的成果,将军理应可以独占。如此,是君失职,而并非臣之过。”
如之前白舒逼迫茅焦一般,嬴政向白舒的方向跨了一步,与他拉近了距离:“我若不知道,愿听君讲解。我若说错话,愿向君请教。若是我身份不衬,君可愿等一等,待我可应君之托时,再与我一道前行?”
“若我不愿呢?”
“那便再请,一日不行两日,两日不幸三日——”嬴政说的很洒脱,“总有一日君会被打动。这天上地下再无与君一般的人,若是错过了,那此生该有多遗憾啊。”他的语速很快,一步又一步的向前。
“你倒是执着。”
“因为这世间多是沽名钓誉之徒,以他人衬托自己之贤明,以他人彰显自己之胸怀,以谭人展现自己之能力。如将军这般将错误尽数揽于己身,以污蔑遮掩自己身上霞光,若是错过了,才是真正的目不识珠。”
白舒挑眉:“自污?”
“将军孤身前来咸阳,便是今日我等不来,将军也一定会面见秦王,不是么?”嬴政微微垂头,垂眸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张笑颜,“将军千里迢迢,甚至不惜在多年前布局,为的不就是一见秦王么?”
“将军有求于秦王,不是么?”
而应这逐渐拉近的距离,感受着对方比自己高出了小半头的身高,白舒停在脸上的僵涩笑容在此刻轰然碎裂,他猛然抬头,桃花眼眐的滚圆,像是两颗琉璃珠子光亮又澄澈,看着嬴政尽是不可置信。
“之前的那些话,尽数是为了抬一个身价,是也不是?”嬴政手臂微抬,但还未牵动袖口有快速放下,“庄子有言,剑分天子剑,诸侯剑与庶人剑——将军乃是诸侯之剑,却用作庶人剑,岂不是大材小用,明珠弹雀?”
“宝剑尚会引猛沉而哀鸣,更何况是有贤能之士。”
然而白舒的注意力却全然皆在对方的比喻上了:“诸侯剑?”
“诸侯之剑,以知勇士为锋,以清廉士为锷,以贤良士为脊,以忠圣士为谭,以豪桀士为夹。此剑直之亦无前,举之以无上,案之亦无下,运之亦无旁(《庄子》)。”嬴政停顿,“一如将军之令,令出则和民意安四乡。”
“你知我此行为何而来?”
“为边关百姓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