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形容让利下意识的蹙眉:“什么叫‘为了你们’?”他面上带着恼怒,“也就是说如果你孑然一身,就可以随便跑到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去找一个你多年未见不知是否还会待你如初的人,问个一二不成?”
白舒心虚的缩了缩脖子,只觉得自己将军的微风在对方面前荡然无存:“别生气啊”
“我怎么能不生气!”利拔高了嗓子,压过了白舒的尬笑,也顾不得什么上下尊卑了,“您如此莽撞,将边关这些依仗您的将士置于何处,将雁北这些追随您的百姓置于何处——这么多人,还抵不过他一个,唔——”
“嘘嘘嘘!”白舒在那个名字即将脱口的时候越过了案几,一个猛扑单手捂住了利的嘴,“这种地方,莫提他的名字,莫提他的名字。”小声道,脸上带着几分讨好,“我这不是做过权衡之后,不去了么。”
也许是因为夜深,也许是因为信任,在最得力的副将面前,白舒展露出了自己小孩子的那一面。然而利有时候却希望自己根本没有得到过这样的信任,也根本没见过自家将军不成熟的这一面:“唔嗯(松开)!”
白舒讪笑着松开手,乖巧自利的身上翻身下来,在另外半边坐好:“隔墙有耳嘛,”他只是这样云淡风轻的提了一句,却并未有继续深入给利解释的想法,“总之,我不去了,还不成么。”
“最好以后也别有!”利在端详了白舒半响后,厉声威胁道,“将军您无论要去哪里,都得带上个自己人在身边,以防万一。”他看着白舒青葱的面容,到底还是做出了退让,“别忘了雁北这数万追随您的百姓。”
白舒垂眸,乖巧的嗯了一声,在比自己大了几岁,经历过流离颠簸生死离别的利面前,他有时真的像个弟弟:“就只和你说,就今夜——我是真的想要廉将军回来的,”他没看利的脸色,因为他知道利一定不会给他什么好脸色的,“真的很想。”
“可你想过,他回来了,你要去哪里么?”利只觉得心累,“这就是您今晚又睡不着的原因?”抬手揉了揉眼角,“您真该多给我发几份钱。”
被暗示不省心的白舒列了列嘴角,发出了一声‘嘻’:“他回来,我就自由了啊。”
利眼神复杂的看着自家将军,真是不知道该说他天真,还是该说他幼稚:“您明知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在这里骗谁呢。”停顿,“你自己在自相矛盾,你有意识到么。想要他回来一身轻松,又想要去有他在的地方?”“小舒,做人不要太贪得无厌了。”他撤去了敬称,以兄长之态规劝道,“事情走到了今天这一步,你们谁也回不去了。”
白舒知道这件事么,他自然知道:“可他曾经也算是给了我一个归处。”他的声音很轻,轻到连不远处烛火炸开的声音都能压他一筹,“如今他不在了,我还能去哪里呢?”
“像你说的,秦国。”利向窗外望了望,也不由自主的压低了声音,“如今秦国大势在趋,你我都分析过他一统的可能性要远胜于其余诸国,你若是有朝一日真的得罪死了赵王,唔,你已经得罪死了现在这位,那就走,走得远远的。”
抬眼看着利认真的神色,白舒的嘴张开又闭合,不知该说什么。
“当然,那都是没有影子的事儿呢,只要廉颇不回来,他们就需要你守着北疆。”出身邯郸的利对那群公子王孙的心态简直不能更清楚了,“所以啊,你就期着盼着,别让廉颇归赵吧——否则有你受的。”
“那么糟糕呢?”白舒固然聪慧,但他的智商多点在了行兵打仗上,若非有先旁人千年的眼光,对于这些文人的阴谋诡计,他还是不如这个年代的谋士和贵族们更为熟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