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府的云,和这里的云不一样。”白舒像是个心虚的小孩,小声辩解的声音不知是讲给谁听的,“只有这里的云是不一样的。”嘟嘟囔囔,却又在利发觉他在说话之前,放大声音说了些别的转移注意力,“那下次,利要一起看么?”
我要是一起了,那满屋子的文件信函和边关事物,要交给谁来处理啊:“如果属下有那功夫的话,就陪将军您一起看。”有这么一个喜欢当甩手掌柜的头领,利感动他的信任之余也会觉得头疼。
环顾四周,利发觉自家将军大概不仅仅是在兵法上有天赋,在将天赋运用在这种无关紧要的小地方也格外擅长。他们此刻所在的地方的确是个好位置,远眺能看到一望无际直通天际的草原,旁边有千米之外的林子,而边关和林子之间远行几里,便是村落所在的位置。
至于身后,便是他们所守护的雁门关了。
“哦?那就这么说定了啊,”白舒闭着的眼睁开一条缝,偷偷的打量利,“下一次我叫你一起出来看云,不许拒绝啊。”
“如果属下没有事情做的话。”利给自己加上了个前提,心里却知道这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将军府的公文堆积如山,有将军这么一个偷懒的头头,基本整个雁北的事物都堆积在了他身上——他若是不忙起来,将军便没有出来放风的功夫了。
白舒不知利心里的独白,他啪的一声从新躺倒回了垫在身下的大氅上:“找我有什么急事么?”若不是急事,他相信利也不会亲自跑出来找他——要知道往日最高的待遇,就是利的通勤兵了。
话题绕回到了正事上,利的抱怨一散而空:“邯郸那边儿又来信了。”利在单膝跪于白舒身旁,从怀里掏出了他来寻白舒的目的,一叠折叠整齐的布锦,双手奉给了白舒,“从半年一封到一月一封,主子,我们之前是不是做的太过了?”
“过?”白舒冷笑一声,“本将军辛苦经营数十年的边关,他们区区几句话就想找个废物来捞油水坐享成果?”想起他找人打探到的那些情报,一股气就从心底迸发,连带之前对利无法发泄的怒火,如开闸泄洪一般喷涌而出,“一群酒囊饭袋只知鱼肉百姓迟早死在女人肚皮上的蠢货,也想对这里伸手?”
“若是李牧回来,我二话不说双手奉上全部势力。若是个有点儿能力良心未泯的,我开心终于摆脱了这个大麻烦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对他下手——”
但看看赵迁,准确的来说是郭开,派过来都是些什么蠢货吧,连枪都武不起来,最大功绩就是家里有钱的蠢货,于边关说是个吉祥物都是侮辱边关百姓。
这样的蠢货面前,又要他如何放心吧边关百姓交给他?若是交了,他要如何面对临死之际对他哀求的蔺相如,如何面对对他栽培颇深的廉颇,更重要的是要他如何面对边关这些对他交付以性命相信任的百姓?
“——那样的废物,他赵迁派来一个老子杀一个,等着什么时候把他邯郸的人都杀完了,老子什么时候停!”越说越来气,白舒的语气激昂到尖锐,“他赵迁算个什么东西,一辈子窝在邯郸的井底之蛙,也敢言天空之广?”
真没想到自家将军会如此气愤的利表情僵了僵:“将军,这次的信有所不同。”若是与以往一般又是要求雁北君回邯郸复明,将雁北的势力交与新人,他自会按照以前的方法将信处理了,定然不会拿着专程来找叨扰白舒了。
利叹气,想到如今边关和邯郸僵持不下的局面:“主子,”想起几年前赵王太子之争而导致边关与邯郸两方撕破了一直以来的虚伪的脸面,使双方皆记恨于对方的导火索,“或许您当年真的不该拗那一口气,一反往年中立的态度,反而支持公子嘉的”
“我蠢么?我长得就这么像冤大头么?”白舒打断了利,“他们一连好几年给的钱粮就只能填个牙缝,如今更是直接拖三拖四暗地里放弃了边关,就这样还指望老子为他们卖命?给这种不给兵不给钱不给粮就,只知道拿着空名头在哪里忽悠人的人卖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