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红名转头看着他埋了一半的墓:“我只是……想要他入土为安?”不自觉的,他对着眼前只有几面之缘的小不点儿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来世,别再投胎做兔子了,任人宰割却无力还手……”像他一样,困在这方寸之地,为质。
“又错了!”白舒从石头上蹦下来,对着小红名晃了晃食指,“知道怎么样才叫做安息么?”他像是书院的老先生,背着一只手摇头晃脑,“只有当你实现了你的价值,他的死亡才不算没有意义,他才能真正的入土为安。”
赵正看着白舒,看着眼前小不点儿如星辰般灿烂的眸眸,忽然发现对方有着一双不似中原人的浅棕色眼眸:“我的价值?”
白舒看满眼延求知欲的小鬼,第一次有了做师傅的成就感:“你瞧,它用它自己填了你的肚子,你难道不应该做点儿什么感谢他?”白舒走进,却发现自己比红名小鬼矮了大半个头,一旦靠近就是仰头的动作,赶紧又假装无事的后退了几步,拉开距离,“而作为感激,你所做的就只是埋了他?”
毕竟不是真正的小孩子,白舒看出小红名与其说是黛玉葬花般的伤感,倒不如说是物伤其类的悲叹:“他无力挣扎,所以他放弃挣扎为你谋取了未来,你难道不应该感激他的牺牲,踩着他的尸骨继续前进么?”
白舒清楚地知道未来的日子可不会如同现在这般太平,毕竟是有一餐之缘的饭友,又或者是一个人寂寞太久的絮叨:“当你成为士兵,为赵国的百姓征战,那么你就保护了百姓,你就是有意义的。当你成为百夫长?算了,将军吧……”至今没弄懂这些衔位顺序的白曦揪了揪头发。
“当你成为将军,你就能够指挥手下的士兵。你胜一场战,赢得的就是更多的安宁和百姓的存活。你的存在对于更多人变成了不可缺少的,当你和兔子同时被人挟持,有一方必须死的时候,所有人都会选择让你活下来。”
白舒看着男孩儿:“因为你的存在不可或缺,因为对他们来说你是被感激的。”赵正愣愣的看着眼前的小孩儿,听着他近乎飘渺的蓝图,一直以来沉寂的心脏却越跳越快,“这个时候,兔子的牺牲就有了意义,因为你的存活,他的死亡被赋予了意义。”
从来没有人和他讲过这些事情,从来没有人告诉他他的存在是不可或缺的:“如果,我一事无成呢?”他的母亲只会用帕子摸泪,哭诉她的悲苦与艰难。赵的其他公子哥对着质子的孩子,尤其是逃出赵国的异人的孩子,更不会有好脸色。
“你总能做成点儿什么吧,”白舒不以为意,“如果你是农夫,就种好你的地,丰收之时你的粮食能够养活别人就是意义。如果你是铁匠,打出精良的武器让士兵在战场上有更大的生存空间,就是意义。如果你是商人,南来北往交易买卖,让不同地域的人收获当地没有的东西得到快乐,就是意义。”
“小鬼,意义不是被人赋予你的,而是自己获取的。”白舒盘手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更重要的是,别在一只兔子身上找存在感,兔死狐悲听说过么?算了,简单来说,你吃都吃了,还在这里假惺惺的‘对不起我吃了你!’,超级做作的好么!”
“赵正!”小红名开口纠正了白舒,“我叫赵正。”
“哦,白舒。”礼节性的对着对方报了自己的名字,“不过你也是,别人揍你你就不知道揍回来?我不是说我揍你这次,你反正揍不过我,只能被我揍。但是上次看到你,你被那么一群胖子围攻都打不过?”白曦挑眉,“太弱了吧!”
男孩子总是有好胜心的,哪怕一只都过着蜷蜷缩缩的日子:“我没有!”赵正憋得脸都红了,“我只是……”他张嘴欲图辩解,“他们……”
“别找那些乱七八糟的借口,”白舒哼了一声,“不敢就是不敢,给自己找借口那是懦夫的行为。”白家的家风多少在他身上展现,“你知不知道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这句话?就是因为你好欺负,所以他们才使劲的欺负你!”
赵正想要解释自己的身份,可是当他看着眼前小不点儿那双闪耀的眼睛,却忽然有了其他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