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到此,慢慢收住了话茬。
上一世的时候,宋珽在她前头病死了,并不知道后来所发生的事情。那也不必刻意提起了,免得,他又觉得自己新亏欠了她什么,非要追着偿还。
宋珽却深深看着她,眼底有她所不明白的情绪,浪潮一般翻涌起伏着。
最终,他低垂下眼,掩住了自己的所有情绪,哑声对她道:“抱歉。”
沈陶陶轻轻嗯了一声,算是答应。
宋珽轻垂着眼,低声道:“这一声歉,对你来说,太晚也太轻。但我觉得,终归还是要有一个交代。”他放缓了语速,言语也多了几分郑重:“你想要任何东西作为补偿,我都可以给你。若你想要以命偿命,我亦没有怨言。”
沈陶陶愣了一下,继而展眉道:“我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至于以命偿命——杀了你,上一世的沈陶陶也不会活过来了。”她顿了一顿,轻声道:“况且,上一世的沈陶陶已经死了,而上一世的宋珽,也在她之前,病死了。人死如灯灭,真有什么亏欠,也都烟消云散了。”
她抬目,见远处辅国公府的马车已遥遥在望,便加快了几分步子,向那车驾行去。
宋珽亦步亦趋地跟着她,低垂着的眸光里,天人交战般复杂。
还未等他思定开口,沈陶陶已先一步上了车驾。仿佛雨过天晴一般,她照例对他展眉笑道:“这几日里,我将一切都想明白了。我们之间,早该是两清。既然如此,明日,你还是照例来太府寺当值吧。毕竟,你是太府寺少卿,我的上官。”
她进了马车,隔着车帘对钟义道:“劳烦回宫吧。”
“好嘞!”钟义的目光落在宋珽的身上,又回味起方才沈陶陶说得话来,脸上渐渐露出心领神会的笑容。
他语声松快地应了一声,又挤眉弄眼地给宋珽使了一阵子眼色,便一挥马鞭,骏马扬蹄而去。
宋珽沉默着立在远处,望着马车远去的烟尘,最终,未置一词。
一阵车声碌碌后,沈陶陶终于在午后申时回了宫里。
她径直去了女官寓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