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珽也不开口,只是与她一同立在门内。
夏风裹着热浪自门前滚滚而过,宅院里的哭声与外头街市上小贩们热闹的吆喝声混在一处,听不清晰。
沈陶陶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什么也没问。
宅院里头的哭声凄厉了一阵,渐渐转哑,最后变成了哭得几乎喘不上气来的断续呜咽。
沈陶陶又等了一阵,一座花轿慢悠悠自垂花门里抬了出来。
前头的白马上,是那骷髅一般的王公子。
他面色异样的涨红,身子却骨瘦如柴,被小厮扶坐在膘肥体壮的骏马上,愈发显得形容可怖。
沈陶陶顿时什么都明白了。只扫了他一眼,便将目光移到了那花轿上。
那座花轿许是临时租来的,看着十分简陋,轿板用的木料也并不算好,根本掩不住里头断断续续的哭声。
李氏随着轿子走着,哭得倒是真情实意,眼泪都将脸上浓重的脂粉给冲花了,显出她这个年纪该有的老态。
而沈广平则板着一张脸走在旁侧,眼底的眸光极其复杂,说不出是对这门亲事的满意,还是仍有一丝的垂怜。
花轿行过她的身旁,沈广平狠狠瞪了她一眼,而李氏虽不敢说什么,但也不装素日里的慈母样子,一双眼里尽是不加掩饰的怨毒,恨不得将沈陶陶生生剜下一块肉来。
沈陶陶抬目,正打算平静地迎着他们的视线看回去,眼前却微微一暗。是宋珽往后挪了两步,不偏不倚地,正挡在了她的身前,也挡住了所有怨毒与不善的视线。
沈陶陶也不动,只站在他身后,微微牵起唇来,柔声道:“通州路远,不过还是恭贺姐姐,嫁得自己选来的——”她略停了一停,一字一顿地念道:“如意郎君。”
轿子里的哭声倏然一停,旋即那轿帘子豁然掀起,里头的沈静姝尖叫一声:“沈陶陶!”便挣扎着要自轿上下来。
一旁一直警惕地盯着轿中动静的两名粗使嬷嬷立刻一左一右地涌上前去,抓着她的手臂,硬生生地将人往轿子里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