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丘文非候在伯父丘岳明的花厅里。
丘文殊和冯士卿被押入京城大牢时,丘文非才刚刚收到苏州送来的急信。
丘文非费了好大的功夫,才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他们二人是以科举舞弊的罪名被羁押的,丘文殊有口疾之症,不能得到应试资格,冯士卿利用职权便利,为其谋得一个应试资格。检举他们的正是南直隶都指挥使魏旭。
事出突然,京城丘家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夜深露重,丘岳明这才回府,丘文非匆匆上前行礼,道:“伯父,太子殿下他…”
丘岳明神情灰败,摇了摇头,道:“殿下要我们壮士断腕,及时了结文殊。”
丘文殊死在狱中,口吃一事死无对证,这个案子便不难转为李家对丘家的恶意中伤。不仅丘氏一族能全身而退,冯士卿能官复原职,丘文殊死后的清名也能保住。
这样的法子,丘文非动动嘴皮子也能说出一大通来,还需要眼巴巴到太子府上听么?
丘文非脸色沉重,心里已然明白太子殿下不会相助。
丘岳明颓然坐在丘文非对面,道:“这个法子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我们的人如今连刑部大门都进不去,更不知道文殊和士卿招供了些什么…”
丘文非没有应答,两人对坐无言,很快便散了。
丘文非一夜无眠。
他年长丘文殊六岁,看着这个弟弟长大。其实文殊并非天生结巴,三岁以前,他尚未正式启蒙便已是远近闻名的小才子,家族对他寄予厚望。
可四岁生辰之后,丘文殊便疾病缠身,病了整整一年。后来请了龙虎山的道长为他设坛作法,好歹把病给作没了,但却吓成了结巴。
刚开始,大家以为这口吃很快便能纠正过来,是以瞒着外人,这一瞒再瞒,就瞒到了今时今日。
因着要瞒人,文殊也没有上家学,是父亲给他启的蒙,教得松散,甚至不用做功课。他偶尔也会给文殊讲讲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