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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或许不知道,其实千秋节原先是为了庆祝和铃的生日,她自小身体不好,先坊主怕她不能安稳长大,特地博个彩头,又怕人知道反而不好,只有我们几个悄悄地过。”

钟妙同陆和铃做了三年朋友才知道这么回事,当即把钟山的那套习俗搬了过来,可惜头一回下厨就差点将人当场放倒,最后只好老老实实陪着吃碗面就算。

那时妙音坊正处于风雨飘摇中,凡间界更是沦为大宗门与魔修的狩猎场,没人知道这打满补丁的旧船会在哪一处暗礁沉没,四下望去皆是黑暗,唯有靠着一腔热血向前。

但焰火终究会照亮黑暗,而白昼也必将到来。

钟妙侧头看向顾昭,比了个高度:“当初你还是只到我这里的一个小孩呢,生得又瘦小,每次穿过集市都怕你被人群冲走……时间过得真快啊。”

顾昭听她细数当年师徒二人行走世间遇过的种种趣事,面上也带了笑。

这百年于她快得如同一场梦境,于他却隔着重重生死险阻。师尊永远不必得知他曾挣扎翻越的千山万水,只要能够与她并肩而立,那么其中的一切都已值得。

最后一簇焰火消失,夜空暗淡下来,钟妙的面容也隐入黑暗。

顾昭忍不住握紧了她的手:“师尊如今既然决定退隐,可有什么想做的?”

钟妙笑笑:“左右还是干老本行,四处走走看看,阿昭你呢?将来又打算做些什么?”

顾昭想了想,一时竟想不出还有什么想要的。

他当初拼力往上爬,为得不过是一些不能说出口的妄念,如今师尊回来了,他只想如从前一般陪在她身边,一日一日好梦不醒。

但他又不能就这么说,钟妙自己是个将责任看得比什么都重的人,他若是当真撂担子回家养老,怕是要被师尊提溜着耳朵骂。

好在他于名利场摔打了这么些年,空话套话信手拈来,什么“看护天下”“除魔卫道”,说得倒很是大义凛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