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几乎难以遏制地想象,倘若他也有这样的机会以一个成熟男子的身份站在师父面前,倘若有一日天下太平,是不是也有可能得到同样的结局?
顾昭在学院时读过许多关于西荒的书籍,其中一条便是帝流浆。
帝流浆的幻梦能实现一个人内心最深处的渴望,在一些偶然的情况下,也会将数人的梦境交织在一起。
他从未想过师父有一日会退隐山林,梦由心生,自然也不应当产生这样的表达。
会不会有一丁点可能,这不仅仅是他一个人的幻梦?
顾昭紧紧掐着手心:“说来奇怪,我竟梦见师父退隐田园同我做了邻居,师父可也梦到些什么?”
他仔细观察钟妙的神情,试图找出蛛丝马迹以证明自己的推论。
但他什么也看不出。
钟妙含笑的脸如同一张最好的面具,将一切窥视隔绝在外。
“倒不知道你这么粘人,做个梦还要硬编出理由拉着为师做邻居,”她摇头笑道,“我么?记不清了,似乎是做了正道魁首,总之是个好梦。”
修真者到底不便在西荒长留,第二日一早,钟妙便带着他们折返万兽宗。
顾昭能见到钟妙的次数越来越少。
头一年她还会偶尔路过探望,到了第二年,就连传讯都少有。
居无定所才是钟妙数百年的常态,前两年顾念徒弟尚小,如今既然大了,自然就脱开手做些自己的事。
天下这样大,需要处理的邪祟又这样多,春去秋来,一眨眼就到了顾昭毕业的日子。
入门时的引路师兄显然深谙说话的艺术,育贤堂确实会为高积分弟子提供入住优秀前辈宿舍的机会,但入住时长却从未说明。
钓着弟子们拼命了五年,到了快毕业时才举行大比,这样算下来,也就顶多住上两晚沾沾仙气。
顾昭一早就起来练剑。
他自入道以来日日勤勉修行,如今已是当之无愧的大师兄。
郑天河见他这样积极,笑道:“咱们同届弟子谁还不知道你要去少山君的宿舍?放宽心,没人能同你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