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想永远只是师父眼里的孩子。
钟妙很少与他谈及中州的局势,就算问起也只会笑着要他好好念书就是,但顾昭却一向擅长从细枝末节中搜索消息推断局势。
白玉京、世家、长老院……
胡长老已走了半年有余,那日被当作把柄胁迫师父的耻辱却始终刻在顾昭心上。
如果不是他太过弱小,如果不是他出身卑微……
没有人能叫师父忍耐退后。
师父就应当永远高高兴兴地冲他笑,高高兴兴地练剑喝酒,那些人如何值得师父上心皱眉?
他心中像是有个不断搅动的黑暗漩涡,只有在得到钟妙关注的时候才能短暂停息。
钟妙弹了他额头一下,顾昭啊呀一声,笑出两颗虎牙。
本就已是天明时分,一眼望见钟妙这么个硬茬,那邪祟直接化作黑烟转头便跑,钟妙拎着徒弟纵身跟上,一路追到望月桥前。
这桥在当地也算颇有名声。
据说是城主多年前刚上任时做的第一件差事,每当满月时分,桥身的水中倒影与本体恰好拼成一轮圆月,而那月亮的倒影,正正落入其中,却似一只含情望月的眸子,因此得名望月桥。
那黑烟正是消失于桥墩之下。
钟妙先是设下结界免得邪祟冲出伤及无辜,接着蹲下身将手浸入水中探查起来。
顾昭只见师父的脸色突然之间变得十分骇人。
“原来如此,”钟妙低笑一声,“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