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幕像是把这一方小院和外界隔开了般,顾愈进到内室,宋绘一点声响都没听着。
直到顾愈在矮塌另一面坐下,宋绘才反应过来,改了踞坐,“大人今日回来得好早。”
顾愈捻了一块绿豆糕吃,眉眼含着三分乏懒,“下着大雨,做事无劲,明日再说。”
“才起?”
宋绘天亮才睡下,现在起算不得什么懒觉,她大大方方的应下,“才起片刻。”
日头也不早了,宋绘给顾愈倒上水,边问道:“大人午间可有什么想吃的?我让丫鬟去给厨房知会一声。”
顾愈翻着整齐叠放在桌一侧的书册子,随口应道:“没必要麻烦,跟着你口味来便是。”说到此处,他抬眸瞧向宋绘,“我往日就想问你,你这看书似没个特定的喜好,虽偏好话本,但不忌着什么类的都在看。”
宋绘被问得一愣,点了下头,“打发时间,没什么定数,有便好了。”
顾愈手拿着书脊在桌边沿拍了拍,眉间拧出一条痕,“我叫人给你买书,每回不说个范围,下面的人一直觉着为难,你此后每月列个单子,要哪类的直接写清,免了跑腿的困惑不安。”
绵绵的秋雨还在下着,蔚蓝天空里的云朵像是棉絮般,干干净净的,宋绘轻笑着弯眼,轻应了顾愈一声好。
顾愈翻书看,宋绘听雨声,这么过了好一会儿,宋绘趴着偏过头,和顾愈说起话来。
她说的小时候的事。
“我生母是胡人,在我小时候,她总说她见过雪山荒漠草原,我问她那是什么样的,她又没法子用话说清楚,便给我买书,让我自己去从书里看 那时候不认字,实际给我书我也看不懂我总想着看多次了便能懂,这么傻愣愣的第一本书从五岁读到了八岁,教我识字的是家里管事。”宋绘说到此处,轻声笑了笑,似乎也觉得自个儿傻乎乎的。
“我八岁那年生母已经去世了,其实有机会我挺想告诉她,她买来的书是三字经,里边儿没有山川河流,我就算读会了也不会知道那是什么样。”
顾愈偏头看她一眼,宋绘弯着眼笑,“大人不必这么看着我,我不可怜的,我生母长得好看,就算受了父亲冷落,母亲也担惊受怕,她去世后我其实过得好了起来,虽有些遗憾,但怎么讲吧,我不太觉着我可怜。”
顾愈不瞧书了,专注盯着宋绘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