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之事在她嘴里变成了打发时间的乡野故事,也是狡猾,要是因此问了她的罪,倒显得他顾愈心胸狭窄,小肚鸡肠了。
顾愈并未在此事上发难,他话音一转,道:“上次在县尉府匆忙一见,姑娘棋力深厚,不知可否赐教?”说是赐教,可他态度里偏生没一丁点谦虚,更像是居高临下的恩赐,该得宋绘敲锣打鼓欢庆一般。
宋绘没有在顾愈面前拿乔的资本,他也根本不打算给她这个机会,语毕,直接翻身进了屋。
“ ”宋绘对高门子弟的随心所欲早有耳闻,但也不如今日一见来得直接。
她虽擅长玩弄心计,但眼下情况却没有破解的法子,这人在这儿堂而皇之的坐着,既喊不得也赶不得,若是被人知晓,于他无碍,对她却是弊大于利。
不过情况并没糟糕到难应付的地步。
因难得出来玩,所以她早早打发春瓷和夏陶去玩叶子戏了,没人会在这时候随便进屋,只要她能将顾愈应付离开,那便不会惹出其余风波。
她想清楚,应了顾愈的对弈邀约。
顾愈手里的扇骨在桌沿边上敲了一下,“摆棋吧。”
宋绘打着见招拆招的主意,福身应是。
她和顾愈相对而坐,猜子后,将白子篓拿到近前。
循着白昼黑夜的时序,围棋白子先行,黑子后行,宋绘指尖夹了子儿,按着往日习惯先落在了天元处。
顾愈上次在春日宴见过宋绘那半盘残局,他本以为她以工稳见长,但对弈时却发现她下棋风格和上次所见迥然不同。
围棋讲究分寸,与人对弈时,堂堂正正,点到为止,甚少出现咄咄逼人甚至死缠烂打的手法,但宋绘显然没有这样的意识,她的棋看似大开大合,但实则剑走偏锋,重在出奇制胜。
从棋风来说,略有些激进和诡谲。
“宋小姐这棋,跟何人所学?”
宋绘倒不意外他知晓自己身份,一边落子,边恭敬回着:“无人教,闲来无事看书瞎琢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