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道:“我只唱一首,人再不来我也没办法。不用乐队配合,给我一把木吉他。”
能拖一首是一首,老板匆忙给他找了把吉他。
直到殷沁抱着吉他在话筒架前坐下,酒吧里的人还在闹事。
“我们是来看陆定坤的!”
“陆定坤不来就退票!”
“给个说法!不能随便就找个人顶替!”
殷沁无视这些杂音,在亮白色的聚光灯下,拨动了前奏的旋律。
“屋檐角下,排着乌鸦,密密麻麻,被压抑的情绪不知如何表达,无论我,在这里,在那里,仿佛失魂的虫鸣……”
这是一首关于抑郁症的歌。殷沁觉得也许只是巧合,但唱着唱着却被不属于他的感情所支配。
他仿佛感同身受,脑海里一幕幕场景似乎是他亲身经历。明明只是想保护喜欢的人,却被所有人误解嘲讽,明明只是想离他近一点,却被当成空气无视,明明想向家人证明他并不是一无是处的菟丝花,却没有人相信他。
但他却只能继续笑着,维持着他阳光活泼的人设,内心却选择了沉默,成了笼中困兽,海中孤舟,濒死之人。殷沁从这股汹涌却压抑的感情中读到了死志。
“想过离开,以这种方式存在,是因为那些旁白,那些姿态,那些伤害……”
殷沁刚开始唱时,台下人的喧哗声,酒吧老板的解释声,偶尔夹杂着拍桌子、酒瓶碰撞的嘈杂声还交织在一起。但随着他情绪的渐入,这些声音却越来越轻,等他唱到时,所有人都安静下来听他唱歌。
“想过离开,当阳光败给阴霾,没想到你会拼命为我拨开。曾想过离开,却又坚持到现在,熬过了那些旁白,那些姿态,那些伤害。”
他抱着吉他,坐在话筒架前。领口有一颗扣子没扣上,宽大的衬衫便随着他拨动琴弦的动作滑下来,露出他整个左肩膀,在本就偏白的聚光灯下白到耀眼。
酒吧的门被人推开,小小的空间里卷进来一阵风,吹起殷沁的前刘海,露出了眉下那道五公分的伤痕。聚光灯中,清晰可见他眼中滚出一滴泪,像流星般划过脸颊,落进锁骨下的衣襟里,消失不见。
“不想离开,当你的笑容绽开,这世界突然填满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