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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么知道!”宋祁想将手抽出来,但池俞佑的力道太大,他硬要抽手只会弄伤自己,试了下抽脱不出便放弃了,耐着性子说道:“我想这种事你自己才应该是最清楚的,我们的立场从来不同,走不到一块去。”

“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才来问问你。”池俞佑自嘲一笑后,松开宋祁的手,说道:“那年你给的那块烧饼,很好吃。”

宋祁不解地看了他一眼,却见池俞佑转身融入了黑暗中,清风吹起落花,盖住了那一路走过的足迹,仿佛那位掌控万千傀儡自立为尸王的人从未来过。

宋祁嘀咕道:“白韶、池俞佑,一个接一个,下一个不会就是傅清仪了吧。”

他打了个哆嗦,要说这些人里,他最不想面对的那就是傅清仪了,傅清仪这人的思维简直就不按套路来,你骂他时他还笑,你对他好时他又想着怎么折磨你让你哭,把你折磨得筋疲力尽地时候又使尽手段去挽回,活生生一变态。

在出了回梦阁往久祟居住的那处偏殿去的时候,宋祁还是撞上了傅清仪,或者说,傅清仪一直在这条必经的路上等他。

月光下莲花亭里的青衣人听闻脚步声微微转过身,幽冷的清辉落在他身上,晃若仙人。

刚开始,宋祁挺喜欢这个一身医术,救死扶伤的骄子,拥有医者的傲气,也心怀济世的柔情。可真实面对书里的人物后,宋祁只觉得他可怕,这也无怪傅清仪之后会黑化,其最大原因,还是来自他的那个师门。

偌大一个药宗为什么只有一位少主,正是因为药宗挑选继位人使用的是“炼蛊”制,将一群小孩放在一起培养,他们在那个封闭的空间内,使用同样的资源与教育,彼此斗毒,又彼此互医,活了又死死了又活,只有最后能经得起这样折磨的人,才能成为药宗的少主。

“你知道,机关算尽将相伴自己从六岁到十六岁的朋友毒得半死,在他祈求杀掉他的时候,又将已绝望的他从深渊里救出来,是什么滋味吗?”

药宗挑选的继位人,正是从六岁,一直关到十六岁,选择最后活下来,没有被逼疯的那个。

药宗的第一条例便是,医者,当无情。

“你自小生活在最幸福的玄真派,自然不懂。”傅清仪道:“我从知事起,所睹的便是如何不动声色的杀人,又如何在扼杀掉别人生的意志后将他救活,我学会认字后,学的第二件事,就是制毒,第三件事,才是救人。”

“十六岁之前,我一直以为,宗门是要培养我当毒医,可当离开那个药谷后,才被告知,让我抛掉所有关于制毒的知识,去救人。药宗在别人面前是神圣的净土,在我眼里却荒诞至极。”

宋祁道:“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我并不想知道关于你的事。”

傅清仪静静看了他半晌,说道:“当年我毒瞎你,在我看来不过是一件小事,就像当初在药谷里时一样,只要你回头来找我,我就能让你复明,可是你却,从来没回头找过我。”

“你还不明白吗?我宁愿瞎着,也不想跟你打交道。”宋祁索性一次说个明白:“你口中的喜欢我不过是无聊生活中的自我感动,只能感动你自己,更何况,你喜欢的那个人也并不是我,那只是一个被别人幻想出来的幻影,一个只存在文字间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