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生来是为了翱翔天际,就像柳家老太太,长安束缚了她,也葬送了她。
有些人出生就是含着金汤勺,就像长安遍地的高门世家,此生都奉献给了门楣。
有些人立志要破开世间壁垒,就像路寻义,他可以抛弃一切,包括他深爱的人。
“哭什么?”路寻义笑问着,“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也不需要任何人的理解,都太俗了,上不得台面。”
路杳杳狠狠一抹眼睛,低下头:“我才不会同情你,理解你,你才俗。”
“我……”她到底还是哽咽着,“算了,不说了,你对不起的是娘,你可以对得起天下,却唯独对不起爱你的人,还有哥哥,你教他君子之道,却亲手打破他的保护,让他陷入痛苦两难之中。”
“你们的事情自己去解决吧。”路杳杳伸手把人推开,“不留你吃饭了,你快走吧。”
路寻义只好起身离开。
路杳杳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拱门处,记忆中高大强壮的父亲不知何时已经老了。
他做了这么多有什么用,没人看得见,可他不做,那便是一辈子郁郁不得的困兽,他选了一条艰难的路,代价是她的母亲,她的哥哥,是柳家,是无数愿意为此殉道的人。
一股不受控制的悲伤混着春日和煦的光涌了上来,让她突然奔溃,趴在桌子上大哭起来,站在十字口的刀尖上,原谅不原谅,喜欢不喜欢,理不理解,就像路寻义说的,都已经不再重要。
母亲选择葬在越州。
柳家选择以身饲虎。
哥哥依旧回到长安。
因为朝闻道,夕可死。
宫墙门口,原本应该走远的路寻义站在树下,从他的角度隐约可见其院内一点动静。
他平静地看着面前的一切,就好像多年前,他同样站在墙角看着屋内病入膏肓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