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安北只比贺定西长两岁,两人的身量差不多,长相也有六分相似。大概是因为过分消瘦的缘故,贺安北的两颊深陷,眼球微凸,皮肤是一种长期处于亚健康的暗黄色,使他整个人看上去十分阴鹜。
像是常年生长在背光处的苔藓,潮湿又黏腻。
贺定西可容不得贺安北在家里撒野,他毫不客气地对贺安北说道:“现在你家也回了,人也看到了,是不是可以走了?”
“别急,正事还没办呢。”贺安北吊起眉梢扫了贺定西一眼,脸上又露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笑意:“定西啊,平时你不在家,我一个人要照顾二老,花销自然大些。你看,我前段时间还带爸爸妈妈去新西兰玩儿了一圈…”
赵荣荣也急了,她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疾言厉色地道:“安北,少说两句!”
贺安北立即高举双手,嬉皮笑脸地比了个投降的手势。
贺定西可没功夫看贺安北做戏,他看也不看贺安北一眼,问:“要什么,直说。”
贺安北作了大半天的妖,终于等到了贺定西这句话,于是干脆地说道:“我要钱。”
“你还真是贵人多忘事。”贺定西闻言,总算屈尊施舍给贺安北一个眼神。只是那眼神轻蔑地仿佛在看地上的一滩烂泥,菩萨都能给这样的眼神搓起火来。
贺定西问贺安北:“当年你自己说过什么,需不需要我再提醒你?”
贺安北的成长经历和一路顺风顺水的贺定西不同,他十七岁辍学开始混社会,几年间他当过打手,开过公司,拉过皮条,蹲过两年大牢,可以说是五毒具全。
贺定西从小开始拍戏,这么多年多少有了些积蓄,只能一次又一次出面给他兜底。老贺一家体面了大半辈子,偏出了贺安北这么一个填不上的无底洞,没出几年就将一家人拉入了十分窘迫的境地。
五年前贺安北刑满出狱,贺定西为了让他有一个正经营生,不但用自己的片酬给他投资了一个影视发行公司,还给他拉了不少资源。谁知贺安北和一个无所事事的富二代去了趟澳门,回来就迷上了赌博,公司很快就破产了不说,还欠下了八位数的赌债,被债主追着砍了四条街。
贺安北最后还是如过去一样回家找贺定西收拾烂摊子,这回兄弟俩爆发了有史以来最严重的一次争吵。
——行啊,当上大明星就是不一样了。你以为我稀罕和你当一家子?你放心,给了我这笔钱,我和你们姓贺的从此再也没有一丝瓜葛!
贺定西当然不愿意再给贺安北擦这个屁股,谁知贺安北竟丧心病狂地把贺以柔骗去给黑社会抵债。好在贺定西赶在最后关头凑够了这笔钱,这才将贺以柔全须全尾地带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