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提着酒壶:“她莫不是在给我下套?”
费穆端坐道:“太后不容易。而今朝中无人可用。武卫将军之职,一直是我担任,她要是临阵换将,还轮不到我向博陵公投诚,恐怕禁卫军登时就要造反。她当然不信任我,所以她让她的亲信李道规领兵,部署禁卫军作战。李道规那点本事,平日里嚣张跋扈,临事则畏首畏尾,哪里指挥得动禁军。而今求爹爹告奶奶,也没人理他。”
贺兰逢春单刀直入:“我若入军洛阳,禁卫军能否投诚?”
费穆道:“乐平王答应做皇帝了?”
贺兰逢春道:“是。”
费穆道:“博陵公又不是不知。洛阳虽号称有禁卫军二十万,其中有几人能作战,又有几人忠心于朝。当初六镇叛乱,朝廷派广阳王云渊率十万禁军前往平叛,结果一败涂地。后来是靠的柔然发兵才镇压住。不是云渊无才,实是禁军久疏战事,加之朝中人心不齐,勾心斗角,互相拆台。云渊乃是宗室中唯一一个能带兵打仗的良才,也被陷害身死。而今朝中无人能领兵。这些年,河北叛军,全靠博陵公与之作战,朝中无人不服。禁卫军素来也仰望博陵公的威名。说句大不敬的话,乐平王答不答应,禁卫军都会投诚。”他看向贺兰逢春,目光犀利。
费穆饮了一杯酒。
“为何?”
“为了活命。乱世来临,当依附强者。”
费穆道:“禁卫军会投诚,但博陵公毕竟不姓云,无法服众。乐平王素来有名声。而今天下是一盘散沙,需要一个有才德有贤名的君主来收拢人心,稳住局势。否则,就算博陵公今日能顺利攻入洛阳,恐怕也只能成为天下的活靶子。”
贺兰逢春面带狡黠,意味深长地一笑:“我听出来了,你是乐平王的人。”
“何以见得?”
“你在替乐平王说话。”
贺兰逢春道:“莫不是乐平王怕我使诈,担心我会骗他出城,再用什么阴谋诡计,所以让你来先行试探?”
“我是为乐平王,也为了博陵公。”
费穆举着酒:“博陵公眼下最要考虑的,不是如何入洛,而是入洛之后,如何安天下。当年董卓也入了洛阳,结果可不怎么好。天下诸侯,率相起兵讨伐,最后身败名裂。博陵公想登高,需知高处不胜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