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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理智在催促着赶快离开。

可实际上,理智已然离我远去。此刻我的身体浑身冰冷僵硬,犹如溺入冬日寒潭,丝毫动弹不得。心口被钝痛感活生生撕扯着,连血液也在这种剧痛下几乎凝固了。

在认识路明睿之前,我从不知道自己也可以感受到如此多种的情绪。

他在身旁的时候,我只是自卑地默默注视,呼吸着消毒水的苦涩气息,听他温柔徐徐讲着题目,近乎贪婪享受着靠近的每一寸时光。他不在的时候,我则生平第一次体验到了思念、担忧、失望与等待的滋味,既痛苦迷茫,又偷偷心怀期待。

我本以为,短暂的时光就会这样平静持续下去,直至结束那一天的到来。

但此时此刻,我才发现自己是多么的愚蠢。

预想中省城与北京的一千二百七十三公里,原来在生死相隔面前,什么也不算。

脑子里纷乱一片。那些在路明睿身上学到的喜怒哀乐,那些在他离开后被拼命掩饰的七情六欲,那些十几年人生中不断被积累的压抑与渴望……此刻嘈杂着、拧绕着,犹如被掩埋地底太久的火山岩浆,瞬间浓烈而炙热地全部涌到了山口。

而那看起来灰扑扑、毫无异状的山体,实则已经摇摇欲坠,濒临崩溃。

我知道,我向来是个有点悲观的现实主义者,最喜欢的事情就是独自逃避。

可此刻,当即将溢满的情绪繁复交错、晃悠悠只待喷薄而出时,我竟然静静地留在了原地。

许久,才缓缓伸出手,轻轻关上了那扇呼唤我快点挣脱的门。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我转过身,异常镇定地反问道。

第二名意外地瞥了一眼,便啪地一声将成绩单拍到我的面前,逼迫我睁大眼睛瞧清楚。

“故意装作没听见?好,你转告路明睿,谁叫他自己运气不好?哪天撑不过去死了,也活该他认命——”

认命吗?

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