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是看了一眼,就把它放到了一边的梳妆台上。郑轻轻没有告诉陆郗城,从恢复记忆的那一天起,她就不爱喝牛奶了。
那时她在沈肇身边,身体日趋孱弱以后,几乎只能吃流食。沈肇会喂给她许多牛奶,以一种不许抗拒的方式,一口口灌下去。
他说:“阿轻,你死了,我不会放过陆郗城,也不会放过郑氏。”
狠戾淡漠,言犹在耳。
是夏夜的缘故,有一些细小的萤火虫,从半开的窗户飞进来。
郑轻轻合手去捉,还真的抓到了一只。
她不敢用力,只是看着掌心里微弱的光,喊陆郗城的名字,她说:“郗城,这里还有萤火虫。”
陆郗城转过身看她,眼睫低垂,一片温柔清越之色,他说:“轻轻,很漂亮。我用玻璃瓶帮你把它装起来,好不好?”
郑轻轻抿了抿唇,没有回答。
她突然举步,一步步朝窗沿走去。
她摊开掌心,萤火虫便扑棱扑棱着翅膀,飞进了黑沉沉的夜色中。
她的唇边是浅淡的笑意,淡若无物,她转过头看向陆郗城,道:“郗城,生命真的很脆弱。”
他皱眉,缓缓走向她,只觉得这个夜晚,她有些反常。
陆郗城不知道,方才郑轻轻看着自己掌心的萤火时,是怎么样的心境。
其实有的时候,能够好好活着,就已经很好。比如那只萤火虫,那样微弱的生命力,也许在旁人的一句话中,就会走向死亡。
可是郑轻轻想要它活下来,就好像,她也希望自己能活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