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额图见了高士奇,依旧端着高高在上的架子,任由高士奇按照从前的规矩向他行跪拜之礼,既不叫起、也不赐座,便直言询问道:“你当年曾经在皇上首次南巡之时奉旨伴驾,你可记得在皇上将密妃带回宫的这一路上,可曾发生过什么特别的事情吗?”

高士奇已经猜到索额图不会让他站着回话,却没有想到索额图竟然会问他有关密妃娘娘的事情。

高士奇也是一个难得一见的聪明通透之人,心念一转便将索额图忽然向他打探此事的缘由猜了一个八九不离十。

康熙当年带蜜菀回宫的途中曾经在山东曲阜遇到过欲行刺康熙的神秘刺客,虽然康熙曾经怀疑此名刺客与反清复明的乱党有些关联,但此名刺客究竟是何身份至今也未能查明。

这件事情只有图海、梁九功、素心、小顺子、小东子以及康熙身边的几位侍卫和宫人知道,就连时常陪伴圣驾的侍臣高士奇当时也对此事一无所知。

由于康熙信任高士奇,因而高士奇事后才在为康熙草拟追查前明余孽的密旨之时知晓了这件事情。

高士奇知道此事事关重大,康熙又已经下旨命知晓此事的所有人务必严守秘密,不得将此事泄露给他人知晓,此时见索额图忽然问起康熙带密妃娘娘回宫的路上究竟发生了什么特别的事情,高士奇自然不会为了索额图违背康熙的旨意,因而只低垂着头恭敬的回答道:“回大人的话,奴才并未发现路上发生过什么特别的事情。”

索额图顿时沉下脸色,拧着眉头继续问道:“ 当时你可曾发现密妃与侍卫图里琛有何不寻常的暧昧之处?或是听闻过什么关于密妃与侍卫图里琛之间的流言蜚语?”

高士奇被索额图的问题吓了一跳,连忙颤抖着声音回答道:“回大人的话,奴才虽然奉皇上旨意伴驾,但与侍卫图里琛并不相识,也只随众位大臣在行宫远远的见过跟在皇上身边的密妃娘娘一次而已。

奴才从来不知密妃娘娘与侍卫图里琛之间有何不同寻常的关系,更不曾听闻任何关于密妃娘娘与侍卫图里琛之间的流言蜚语。

据奴才所知,密妃娘娘自从被皇上册封为贵人娘娘之后,身边一直由皇上的心腹宫人伺候着,根本不可能让密妃娘娘有任何机会与侍卫单独相处。密妃娘娘更不可能不顾自己的父母家人背叛皇上……”

索额图见他刚刚只不过才问了高士奇两句话,高士奇不仅没有告诉他任何有用的消息,而且还口口声声的为密妃说话,索额图当即便动了怒,随手拿起一个纸镇便向高士奇扔了过去。

由于高士奇没有躲避,他的头便结结实实的被纸镇砸了一个正着,头上当即便被砸出了一个大包,令他眼冒金星,头晕目眩,身子一晃便栽倒在了地上。

高士奇连忙挣扎着爬了起来,努力跪好了身子,口口声声向索额图请罪。

索额图却越发恼恨高士奇无用,令其跪到寒风彻骨的院子里,披着貂皮大氅对其切齿大骂,言辞之间极尽侮辱,甚至辱及其父母妻儿。

高士奇头痛欲裂,又被索额图如此责骂,只觉得自己连索额图府上养的一条狗都不如,面子里子都丢得一干二净。

虽然高士奇表面上仍旧做出一幅唯唯诺诺的窝囊模样不住的恳求着索额图的原谅,事实上高士奇此时已经对索额图怀恨在心。

即使索额图当初的确对他有些知遇之恩,但这些就恩早就在索额图一次次对他的蔑视与辱骂中消耗殆尽,反而在他的心中种下了仇恨的种子。

那日之后,高士奇回府之后便大病了一场。待半个月后他的病情有所好转之时,高士奇便做了两个决定:一是背叛索额图,投靠其最大的对头纳兰明珠。二是变换字体用左手写了一封密信,将康熙在带着密妃娘娘回宫的路上遇到刺客一事告诉给了索额图,却故意隐去了密妃娘娘不顾自身安危为康熙挡箭这一事实。

高士奇知道索额图向他询问此事,必定有所图谋,意图对密妃娘娘不利。而皇上又岂会饶了那些谋害密妃娘娘的恶人?

索额图身为皇上的臣子,不止不想着为皇上尽忠,反而为了个人的一己私利,意图谋害皇上的妃嫔和皇子,如此乱臣贼子,其罪当诛。

虽然他只不过是一个小官,没有能力搬倒索额图,但皇上却可以治索额图的罪。

他虽然将皇上和密妃娘娘曾经在回京途中遇到刺客一事告诉给了索额图,但只要索额图没有动谋害密妃娘娘的歪念,自然也不会因此被皇上责罚;可若是索额图不自重,当真对皇上不忠,犯下谋害密妃娘娘与十一阿哥的大罪,那么,将来无论皇上如何处罚他,他也是咎由自取,与其他人无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