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之鼎恭敬的垂首而立,一句话也不敢多言,心里却无奈的摇头叹息,他可是堂堂的太医院院使,祖上五代行医,他怎么可能连一个喜脉都会诊错呢?
孙之鼎暗暗下定决心,倘若一会儿其他御医们为密妃娘娘诊脉之后,确定密妃娘娘并未遇喜,那么他这位连喜脉都会误诊的太医医院使也只能辞官回乡,再也没有脸面继续行医了。
康熙又命梁九功即刻前往太医院传了太医院左右院判周平与徐瀚前往储秀宫为蜜菀诊脉,结果,周平与徐瀚为蜜菀诊过脉后,所得的结论与孙之鼎相同,虽然密妃娘娘的身子受避子汤的影响,确实不易有孕,但密妃娘娘的脉相往来流利、如盘走珠,的确是喜脉。
康熙勉强压下心中的烦躁与不安,浅笑着安慰了蜜菀几句,让她不要多想,好生安胎,又吩咐三位御医一起为蜜菀斟酌了一个适合她的安胎药方,将安胎药煎好为蜜菀服用,而后便以政务繁忙为由离开了丽景轩,起驾回了干清宫。
虽然康熙以往也有许多由于国事繁忙而离开储秀宫回南书房批阅奏折的时候,但蜜菀却从康熙匆匆离去的背影看出了几分落荒而逃的味道。
蜜菀垂下眼帘,心里已经有了一些数。虽然她不知道康熙心里究竟被何事所困扰,但她可以肯定的是康熙并不希望她此时怀有身孕,而且康熙在得知她遇喜之后,对她和孩子还有一些莫名的歉疚。
康熙为什么要对她和腹中的孩子怀有歉疚?康熙身为大清皇帝,即使他要宠幸其他妃嫔,也无须对她和孩子怀有歉疚。
除非……除非康熙由于一些原因,已经对她腹中的这个孩子动了杀心了。又或者,康熙其实想舍弃的并不只是她腹中这个东西尚未成型的小东西,而是她这位表面上备受盛宠的密妃。
蜜菀的眼神暗了暗,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心里隐约觉得她刚刚过上没有多久的平静日子也许很快就要结束了。
事实上以蜜菀现在的能力要保住自己和两个孩子平安离开皇宫,重新开始新的生活并非一件困难的事情,可是,蜜菀想起康熙最近一段时日对她莫名其妙的态度便觉得心有不甘。
她一定要查清楚康熙如此对待她的真正原因,即使她要离开皇宫,也不能走得如此不明不白。
蜜菀坐在床榻上出了半晌神,情不自禁的回想起许多她自从在苏州府与康熙相识以来她与康熙相处的点点滴滴。
若说康熙对她没有半分真情,一直都在与她逢场作戏,只将她当作可以利用的工具与疏解欲望及取乐的玩意,蜜菀自然是不信的。
康熙若是对她没有半分真情,也不会将她宠爱到这个地步,也不会在与她相处的过程中,一直费心为她筹谋打算,尽量给她更好的生活,让她不受任何委屈。
蜜菀想起康熙带她乘着马车从紫禁城午门入宫时宠溺的笑容,想起康熙为了哄她一笑特意花了许多心思为她布置的储秀宫与丽景轩,想起康熙在她产子之时在产房外的焦虑与守候,想起康熙送给她的那座与她在苏州府的小庄子一模一样的园子,蜜菀知道康熙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的确是非常喜欢她的,而且是真心想过要与她共度一生的。
可是,康熙身为大清皇帝,即使康熙再喜欢她,也一定不会越过一个界限。而这个界限是什么,蜜菀心中也是有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