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霁拨开人群才看见晏灯。
她太小只了,抱着书包缩在角落里,像蜷曲的……
颜霁不知道怎么形容,不是刺猬,也不是兔子。她太平静了,不愤怒,不害怕,也不是麻木,仿佛这些霸凌是一种早就习惯的自然现象,如冬天水冷,如夏天日晒。
颜霁蹲下身体,平视角落里的小晏灯。周围一道道黑影像笼子围困住她,铅笔尖、水壶、运动鞋,下刀子一般落下——
“小怪物小怪物,没有爸爸没有妈妈,小怪物小怪物她不会说话。”
“谁说人家不会说话话话话……”
“你、你、你、别、别、别、学、学、我、我说、说、说、话、话,哈哈哈,哈哈哈!”
“你们不知道吧,她妈是疯子。”
“胡说,我妈说她妈是卖的!是□□!”
“不是!她妈是疯子,她家都是疯子,我爸说她以后也是疯子,不让我跟她玩。”
“她爸呢?”
“我妈说她爸是拾荒的,嫖了她没给钱!”
颜霁盯着小晏灯,她好像没听见一样,以一种防备姿势抱着书包缩在墙角,神情平静,目光平静,连呼吸的都是平静的。突然,小晏灯抬起头,无风秋水般的眼睛像是被太阳照到,泛起亮光。
颜霁扭头,看见年少时候的自己。
太陌生了。
与其说像一只被激怒的幼狮,不如说是一头恶龙,一头摩拳擦掌准备喷火毁灭城镇的好事小恶龙。
十一二岁的小颜霁,乱糟糟的短发像个假小子,短袖歪着领子,袖子撸到肩上,臂弯里勾着一直脏兮兮的足球,满脸的不痛快不耐烦:“你们哪个学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