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颜霁在这里,甚至光头司机或者晏灯,她们就会发现,世界花园那户连地板都扒掉的两室一厅,一丝不少的原样移到了这里。
客厅里四排三角铁搭成的书架,放满形形色色的书籍。每个书架都又高又宽像一面墙,四个书架占据了大半个客厅,其余空间给了一张长桌。
长桌上铜镇压白宣纸,笔架悬紫霜毫,墨锭砚台放在最顺手的位置,方便主人随时练字书写。桌角垒了厚厚一叠字帖,笔迹瘦硬端庄,气势遒劲凛然。
墨镜女保镖正带着手套一张张查阅字帖,见到纪宝抬头说:“都是些诗词歌赋,目前没有发现隐藏线索。恐怕还是需要增派人手来一本一本翻那些书。”
“再看看。怕找不到,也怕让别人知道。”纪宝有些疲倦的说,“把关于刚刚那个小孩的东西拿给我。”
墨镜女保镖走进卧室,从书桌抽屉里取出一本档案夹:“我觉得以张弓与的性格,不太可能会对学生说那些事情。从这个叫颜霁的女孩来信看,她非常信任崇拜张弓与,但信里面的内容,要不然是汇报学习和锻炼情况,要不然问些理论性问题,连青春期小姑娘的烦恼倾诉都没有。不过也不奇怪,毕竟张弓与不是什么知心大姐姐。”
纪宝接过沉甸甸的档案夹翻开,颜霁寄给张弓与的信按照时间顺序一封封保存完好。最开始是牛皮纸红框的制式7号信封,然后变成有卡通印花的信封,有一份上还有奥运会的吉祥物,再后面是白色信封上手绘图案,最后几封信重新变成牛皮纸制式信封。
档案夹的后面是几幅画稿。
张弓与是国博典藏部的保管员,精通文史,长于修复,裱褙装池的手艺即便是专做这行的老师傅也未必有她精巧。相较而言,这几幅画则略显粗拙。
纪宝翻到最后一页,那是一副铅笔画。手法稚嫩全无技法可言,却线条流畅画得形神兼备。
铅笔画上是十一二岁的颜霁,五官几乎没有变化,只是乱糟糟的短发像个假小子,额头上贴着纱布,笑得满不在乎。她袖子撸起,手里举着半截碎碎冰,身上套着宽大校服,胸前写名字的地方被人涂掉了。
纪宝注视着颜霁,黑白铅笔画上的女孩,脸上写满愤世嫉俗的叛逆,如夏日烈阳般灼目的神采,肆意又张扬,像一头莽撞跋扈的小恶龙。
若非那些信件以及容貌肖似,实在让人难以相信铅笔画上的桀骜少女会是气质温和秀婉,礼貌的甚至有些拘谨的颜霁。
纪宝握住胸前的木盒挂饰,低声说:“她或许什么都不知道。但为什么是她?为什么是这座城市?张弓与在这个世界上的羁绊太少,巧合之下总有促成巧合的因果。”
墨镜女保镖点头:“我已经安排人盯着,并且通知总部安保精英连夜过来。张弓与这次意外未必不是契机,或许我们不需要和那边合作。”
纪宝合起档案册,喟然低叹:“张弓与到底把它藏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