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之后,正月初八日,旻宁便已经下旨:“皇后如若事出,诸事按十三年孝慎皇后例。没日禄喜带首领太监在二宫门澹怀堂轮流举哀,俟皇后灵寝进城送至城内,仍回圆明园各归本处。钦此。”
人尚且在世,便已经做好了这样的身后安排……
正月十一日,天尚未亮,皇后钮祜禄氏终是油尽灯枯,走完了她在这宫廷中有煊赫也有无尽不甘的十八年,撒手而去。
旻宁亲临,也自悲痛。
天亮之后,旻宁亲赴绮春园,禀告廿廿。廿廿闻声也是怔了怔。
真是到了年纪了,便是早已经在意料之中的事,却冷不丁听到死亡的到来,心下还是晃悠了一下。
廿廿叫旻宁先回去忙大行皇后的身后事,她自己起身先到佛堂拈香,在佛前诵完了一卷经。
这才起驾,赴圆明园澹怀堂临奠。
旻宁跪迎于碧静堂外。待得廿廿临奠罢,旻宁又亲自侍送皇太后还绮春园。
路上旻宁在廿廿身边絮絮地禀告:“……大臣们恭上谥号,选了几个字叫子臣挑。子臣想着她自入宫起,子臣便给了她‘全’字为名号,那便也不用更改了,还用这个字得了。”
连廿廿都不由得微微一怔,回眸望了旻宁一眼。
曾经号称那般心爱的人啊,他竟然连一个谥号都不亲自给她选的,只从大臣恭上的字里取一个罢了?
旻宁没抬头,兀自说着,“……大臣们又礼部题奏仪注。子臣想着,她终究与孝慎还是不同的。孝慎当日,子臣缟素十三日;她这儿,子臣就不缟素了吧,只穿青袍十三日就是。”
廿廿静静仰首,望头顶那一片天。
也不知道,那个同样有钮祜禄氏之名,却无钮祜禄氏之实的中宫,走远了不曾?
她若还没走远,该回头来再看一看这九重宫阙,深深红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