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则这也已经不是廿廿第一回将已经封装好的箱笼给拆开了。
皇上前头几次见了,也没敢声张,只私下里问问月桂就是了。皇上还乐呵呵地说,“……她这也是开始健忘了。”
毕竟廿廿也是四十多岁的人了,女子到了这个年岁,身子难免要发生些变化,故此健忘之类的也是在所难免。
可是从前那些日子,廿廿重新拆开的箱笼并没有几个;今儿个却是层层叠叠第摆满了,想来竟几乎是要将所有的箱笼全都拆开了。皇上心里不妥帖,这才没忍住,问了出来。
廿廿也有些疲惫,坐在炕上摇头。
这些箱笼,她非要自己亲手拆开,连月桂都是不准碰的,故此这会子也已经是累得脊背上都微微打颤了。
“……皇上,我就是记不得皇上有两件最喜欢的枕套可带着了?我在外头找了又找不见,可我又实在想不起来是否已经装进箱子里了,更不知道是装在哪个箱子里了。”
“我便得全都拆开了,再细细察看一回啊。”
皇上忙上前,伸手包住了廿廿的手去,“瞧你,原来就为了两件枕头套啊!不值当,不值当的啊!反正避暑山庄里什么都是现成的啊,这些被褥枕套的,都不用从京里带着啊。别找了,就由得它们去吧。等不找的时候儿啊,它们自己就出来了。”
廿廿却柳眉紧蹙,用力摇头,“那怎么行啊……那两件儿是皇上最喜欢的枕套,皇上一直都用着的。皇上也曾说过,有时候儿处理朝务,实在累了的时候儿,却往往脑袋停不下来,便是沾了枕头也睡不着,便总得依靠那两件枕头套才能睡着的。”
那两件枕头套都是特别的,因一件是孝仪纯皇后的手工,另外一件则是庆恭皇贵妃亲手绣的。这是皇上的两位母亲,是皇上心底最深的思念。
“找不着那两件枕套,可怎么行呢?倘若皇上在避暑山庄累了,想找那两件枕套现用的时候儿,却找不着了,那皇上可怎么安枕呢?”
皇上便笑了,轻轻摇着廿廿的手,“你说得对,爷是离不了那两件枕套啊。可是就算暂时找不着了,咱们也并非没有法子来解……”
廿廿急了,“那还有什么法子呢?”
皇上含笑凝住廿廿,“两位额娘的恩赏,自然无可替代。可是对于爷来说,这一生最重要的人,却并非只有两位额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