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宁眉头蹙了蹙,“谙达觉着,多少合适啊?”
鄂罗哩又是嘿嘿一乐,“……铺子、田产什么的,终究还都得随行就市的,具体的数目字儿不好估摸。那老奴就不要那些铺子、田产的了,老奴就要点儿现成儿的、也好计数的就是了、”
“那广兴单存在账局里的就有四万两,而这四万两正好能跟他在山东和河南查案时候儿收受的数目对上,那这就是广兴最能坐实的罪证了不是?那老奴既然也是除掉他的首功,那老奴便不多要,就跟二阿哥要他这个数目字儿好啦……”
绵宁面色陡然一寒,转头凝着鄂罗哩,“谙达是要,四万两银子?”
鄂罗哩堆了满脸的笑,却没有一点让步的余地,“……若是现银也成,若是二阿哥不方便一下子抬出这么些现银来,那二阿哥就也替老奴存在账局里也就是了。”
“老奴知道,四万两虽说不是个小数目,可是也要分人。对于二阿哥来说,四万两它算个啊……不过是九牛一毛。啊不,得是九百头牛的一根毛儿!”
“二阿哥您是什么身份的贵人啊,二阿哥您是皇子,又是皇上的元妻嫡后孝淑皇后所出的嫡长子!按着古往今来的规矩,那这储君之位,便必定是二阿哥的!将来啊,这大清江山都是二阿哥您的!您富有天下,这四万两银子就更不过是这风里的一粒儿尘埃罢了,半点儿分量都没有。”
鄂罗哩继续挂着满脸的谄笑,一双干涸的眼不住地打量绵宁的神色去。
“……话又说回来呢,毕竟当今中宫也有两位阿哥,这二位便也同样都是嫡出的皇子。虽说皇上的子嗣不多,可是就这么三位皇子,却还都是嫡出的,这便反倒叫二阿哥您的处境,比前头各个时候儿的嫡皇子们都要更为难些。”
“故此啊,您前头办得对,您为了能稳稳当当地承继大位,可不是得先扳倒皇后主子么。那您为了这个,便就一定不能叫皇后主子抓住您的把柄去——尤其是不能叫她抓住喽您想害她的把柄去……”
“这古往今来的后宫里啊,为了给自己的儿子争位,上演过太多回苦肉计了,故此人家皇后娘娘八成还恨不得自己设计这么一出苦肉计,钓二阿哥您上钩儿呢,若是叫她知道了,您的确已经计划和办完了这样一桩针对她的事儿去,而且您的目的是想叫帝后失和……”
“哎哟喂,二阿哥您可想想,那皇后还能饶得了您啊?那必定得添油加醋,全都到皇上跟前告发了您去啊!到时候儿您偷鸡不成蚀把米,没让皇上跟皇后娘娘帝后失和,反倒弄成了是您与皇上之间的父子失和……那您可就赔惨了,您反倒将胜券稳稳当当地交到人家皇后娘娘和三阿哥、四阿哥的手里头了!”
鄂罗哩说出四万两这个数儿,心里自然是算得门儿清的。且不说皇子家中能有多少家底儿,单就说这些年二阿哥他舅舅盛住贪了那么些工程的款项儿,甚至连他亲妹子孝淑皇后的陵寝都不顾了,连给孝淑皇后修陵寝的银子都给贪了,造成了孝淑皇后陵寝漏水,活活将孝淑皇后的棺椁给泡在水里……单就这一项,皇上就查出盛住贪了九万两啊!
那就可见这样能横的下心来的盛住,这些年从旁的进项儿上,还能搂进多少银子来!毕竟当年这盛住年轻的时候儿还在南边儿的织造和税关上当过差,这些可全都是最肥的买卖啊!
——而盛住这般为了银子能六亲不认,还能是为了谁?那如今盛住都死了,盛住的子孙都给发配到黑龙江去了,那盛住这一辈子攒下的银子,都哪儿去了?没听说朝廷给追回来啊,显然早就没有影儿了不是?
故此,便从盛住这儿算,二阿哥手里能动用的现银便至少也都得有二三十万两之多!他就要四万两,不过是四五分之一,二阿哥就算可能也会是肉疼,可是却绝对不至于拿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