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周廷栋此人,在朝中这些年,素来品行声望倒也是端方之人,大学士和刑部官员也没有一个敢断言周廷栋就是与广兴同流合污了。
故此一时之间,因这周廷栋的缄默不言,倒叫朝中部分大臣也保留了一部分相信广兴是无罪的言论去……
皇上对此未免更为恼火,这便也下旨,叫山东地方连周廷栋当年在山东的言行一并查清上报。
试想在朝廷如此的情形之下,只要这周廷栋有一星半点儿的把柄,必定都会被吉纶等地方官员给揪出来,上奏朝廷,叫他落得与广兴共案的下场去。
可是说来也是叫人有些意外,吉纶查了许久,但是案中所有的人证全都没有周廷栋接受钱财的证据去,甚至就连山东的藩司当初想送给周廷栋路费一千两,都被周廷栋给拒绝了,吉纶也只能悻悻地在奏折中说“周廷栋似无染指情弊”。
这周廷栋自己本身没能叫人抓住把柄之外,他还是个耿直之人,明知道皇上现如今要查广兴,可是他就是咬紧了牙关,不说广兴一个不字儿去……就因为周廷栋的存在,叫朝廷中如今呈一面倒弹劾广兴的势态,总叫人感觉有些站不住去。
便连廿廿这儿,也是因为有周廷栋的缘故,而越发相信广兴一案中,必定另有内情。广兴自然有犯法之处,但是绝不似吉纶等人所说那般。故此对于皇上对周廷栋的态度,廿廿也是十分的关注着。
五魁见主子问,便叹口气答,“皇上是恼了周廷栋大人……皇上在年前曾经因为广兴的事儿,当面召见过周廷栋大人。结果周廷栋大人非但没指出广兴任何一条罪证,还反倒说广兴此人‘才具明敏’,是在皇上面前称赞广兴!”
“皇上当日就气得免了周廷栋大人的职,叫他以五品顶戴休致回家。”
“等到山东果然查出广兴耗费公银,当年办案一应用度靡费之事,皇上便又命周廷栋大人亲自看这些罪证。皇上的意思是再给周廷栋大人一个机会,叫他好好儿回想一番广兴当日与他一同在山东时候的经历。只要周廷栋大人肯认真回想,也认同了山东报上来的这些耗费公银之事,也就是了。”
五魁说着也不由得迭声叹息,“可是这位周廷栋大人却也是个倔脾气的,竟然依旧坚持在皇上面前夸赞广兴,说广兴‘尚属敢言’……”
廿廿听到这儿,也不由得闭了闭眼。
周廷栋所办的事儿,与她在皇上面前的,同出一辙。
“皇上既然已经革了周廷栋的职,命他以五品顶戴休致回家……那皇上第二回问周廷栋,得到的又是周廷栋为广兴仗义执言,想必皇上更要恼了他了。”
五魁低低垂下头去,“都叫主子说中了……皇上盛怒之下,说周廷栋原本应该发配到西域去的,只不过看在他年岁大的面儿上,饶过他罢了。只是周廷栋大人明明亲眼看见广兴当年在山东奢靡的种种,却坚持一言不发,便没资格再穿着五品顶戴的荣耀……”
“皇上今儿个下旨,革去周廷栋五品顶戴,且以后永不叙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