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盼着皇上能早日找到更合适的人选,替代了我阿玛去,也叫他能安安稳稳过些舒心的日子。不必办差,只在家里喝喝小酒,与故人多团聚盘桓,那才是他最爱的活法儿。”
皇帝轻轻闭上眼,“我知道,我如今实则是让他勉为其难了。这朝堂人心,原本便是一个漩涡,便是他再洁身自好,也难免被席卷而入,无辜波及。”
廿廿便点点头,“我阿玛既与明安在同一个衙门里办事,又是明安的副手,故此既然明安有错,我阿玛便也责无旁贷。”
廿廿仰头凝视皇帝,“我瞧得出来,皇上颇有为难……若这事儿与我阿玛有关,皇上便不必为难。皇上尽管记着我方才的话,若能叫我阿玛卸了差事,回家安安稳稳当他的承恩侯,那反倒是我更希望的……”
皇帝揽住廿廿的头,掌心在她发顶摩挲,“不成,爷偏不能遂你心愿呢。你阿玛这个人虽并不谙熟官场之道,可是他却是爷最能信重的人啊……他不需要有什么三头六臂的本事,他只需要是你的生身父亲,那就够了。”
“因为有你,爷就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廿廿在皇帝怀中轻轻闭上眼睛,“……能得皇上这样一句话,那我阿玛他便也不枉在朝堂上这一场了。”
禧恩下班回到家,见门口的拴马石上拴着匹枣红马,便笑了,疾步匆匆就往里走。竟是不往他自己的跨院儿里去,而是直接冲着老睿亲王福晋的正房里去。
“二爷,不换了衣裳再去给老福晋请安么?”他身边儿伺候的太监广晟跟在后头直喊。
禧恩素来是最爱干净的,进门换衣裳重新洗漱了才肯去给老福晋请安,可是今儿还带着一身的尘土和汗呢,这就往里走了!
禧恩脚步不停,只是回眸冲着广晟笑笑道,“这是冬日里,便是微微见汗也不打紧。身上的尘土,我到门口儿拍打拍打也就掉了,不打紧的。”
见禧恩回来,老福晋门上的家下女子们便都笑着请安。禧恩特地在棉门帘子外头站住,做侧耳倾听状,含笑问,“可有客?我听着里头倒热闹。”
几个女子都笑,“说是客也成,说不是客也是才是正头的!——是四爷福晋来了呢!”
正是祗若来了。
虽是皇上已经指了婚,名分已定,但是因为老睿亲王淳颖薨逝还不满周年,故此还不宜早早完婚。祗若与端恩两个,这便以未婚夫妻的身份,待着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