廿廿轻叹口气,“我今儿若不狠心,那便以后要眼睁睁看着他受罪的日子多了。那孩子从小,便上从皇上,下到身边儿的嬷嬷、谙达,没一个不是捧着、惯着的,我若再不板起脸来,那孩子又哪里懂得轻重?”
听主子这样说,星桂便也只能悄悄儿叹息一声。
因皇威浩瀚,四月初因裁撤王公大臣私宅太监,以及皇上存疑的定亲王绵恩的事儿,虽说外头也有些隐隐的波动,可是这波动并没有漾起太大的水花来,倒叫廿廿松了口气儿。
接下来的几日,皇帝为乾隆爷行尊谥礼,乾隆爷谥号最后一字为“纯”,庙号高宗,故此从此可敬称乾隆爷为高宗皇帝,或者是纯皇帝。
也因此,孝仪皇后可系帝谥,最后的名号便为“孝仪纯皇后”。
尊谥礼成后,皇帝行白日大祭礼,之后正式释缟素,此后两年穿素服即可。
忙到此时,乾隆爷丧仪最要紧的部分、也是忌讳最多的部分,已经结束。
初十那天,皇帝难得正式叫吉祥来请廿廿到咸福宫叙话。
廿廿明白,这是“公事”,皇上是要与她这位中宫来有事商量了。
因后宫不便干政,故此皇上有些事都只是私下里与她说,不上升到公事的层面上来;而此时既然是正式的叙话,那廿廿便也明白皇上整顿完了前朝与宗室,又释了缟素之后,接下来就是后宫的事儿了。
廿廿到咸福宫,从殿外走向殿内,远远看着脱掉了缟素的皇帝。虽说仍穿着素服,可是帝王的威仪已然青卓而出,宛若突破了雪盖的春芽,蓬勃而茁壮。
廿廿眼中漾起一缕明艳,快步上前,进内行礼。
却还没等行下礼去,皇帝早已亲手托住她手肘,“免。”
廿廿抬眸静静凝视皇帝,“皇上这些日子辛苦了,妾身没能帮皇上分忧,心下着实不安。”
皇帝轻轻一哼,“是——么?那爷这一百天又是怎么熬过来的?”
廿廿轻轻握了握皇帝的手,“那皇上今儿可容出些儿空来,听妾身说说后宫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