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两口子一起用晚膳,颖妃举着筷子,却有些无从下筷,更不可能食之有味。
她看太上皇吃了半饱了,这才谨慎地道,“……皇帝已然继位,按说亲蚕之事理应由皇帝的后宫们来行礼。皇贵妃虽还未正式册立,可是身份已定,太上皇何不让皇贵妃带着皇帝的后宫们去行礼,倒叫妾身这一把老骨头去?”
太上皇点了点头,“皇贵妃自己个儿来找朕说,交泰殿烧毁了,她得斋戒自警,不敢行亲蚕之礼。”
颖妃愣了愣,实则心下倒也不算意外。
也是,这场大火烧的,叫这宫内宫外所有的人心都跟着不稳当了,偏又恰好就赶在皇贵妃刚册封第五天,这话听起来倒也是不好反驳的。
颖妃便道,“便是皇贵妃不便行礼,自应遣妃恭代,可是皇帝的后宫里,毕竟还有旁人可以代替行礼啊。”
“便是皇帝的心一向都不在后宫,故此现今皇帝后宫里空落了些,尤其是高位的太少,可是好歹也还有諴妃和莹嫔这两位。以諴妃的位分,倒也可以代中宫行礼了才是。”
太上皇却摇摇头,放下碗筷,静静抬眸望住颖妃。
“交泰殿烧毁,今年这是大火之后的头一回亲蚕礼。交泰殿修复不易,现如今还只是个空架子呢,难道真的要皇帝的嫔妃去顶着这事儿行礼去?”
颖妃心下微微一跳。
她明白了,太上皇的意思是,这会子谁去行这个亲蚕礼,便难免是要谁来扛下交泰殿失火的“后宫失德”的罪名来。
这说的不是行礼的嫔妃个人,而是干系到那个要“认罪”的天子。
若是皇帝的后宫去行礼,就等于是皇帝要扛下“上天示警”的罪责来;而若是太上皇的后宫去行礼,那便是说——这老爷子要自己扛了。
颖妃不由得心下“唰”地就冷静下来。
她立即就坚决下来,点头道,“妾身明白了……今年亲蚕,妾身去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