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月忙道,“真的不是奴才们去的……”
点额吸了口气,眯了眯眼,“这么说,该是侧福晋那头儿去的人。”
东暖阁小佛堂,绵宁跪得笔直。
这笔直的身姿,是守规矩的皇子,显示出对规矩的尊重;可是又何尝不是一个青葱少年,骨子里那一把子渐渐长大的执拗呢?
便是生身母亲,也终究在这个年纪的他心中,并非凡事都是对的;也不能任何事都替他拿定主意。
他也有自己的喜怒哀乐,有自己的爱恨痴嗔;他更有一双懂得观察的眼睛,他更相信自己心下的觉察。
故此跪了便跪了,这跪是对额娘的尊重,却并不等于他真的觉着自己错了。
况且这跪也是跪在佛前,他相信他的心意,便是额娘不懂,可是神佛在上,必定都能明白的。
这一跪,神佛无语,可是他却也觉着他的心下是痛快些的——神佛必定有灵,倒比之前与额娘那般争辩来得更舒畅些。
十五阿哥走进来,看见儿子这样的跪姿侧影,心下也悄然一叹。
——上书房的师傅、大臣们都赞他一声“仁厚”,这仁厚怕便是因为他性子的宽和才来的。
而宽和的性子,是来自父母双薪的教养,是来自有时生活环境的塑造;身为男孩儿,更可能直接体现着母亲的性情。
所以他从小就是个性子平和的人,很少能有为了某件事偏执己见、不肯放松的时候儿去。
他自己,更从来就没有过此时儿子身上所透露出来的这一股子桀骜之气去。
即便是身在少年,性子最是容易心浮气躁的那几年,他也从不曾如此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