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景见不得女孩子在他面前风吹雨淋,保护欲油然而生,余光看到薄时深早已经坐上车,大方地把手里伞递给她:“你没带伞啊?”
“我车今天限号,伞在车里放着,没想到会突然下雨。”赵一荼倒也没客气,接过来,踮脚撑在俩人头顶,“本来想打车回去的,结果前面排了一百多号,一等就等到了现在。”
“这个点是打车高峰期,又碰上下雨,交通堵塞,地图上都红得发黑了,且等着吧。”郑景说完,转身拉开车门,“伞送你了,我先走了啊。”
“哎郑助理,不用——”这么麻烦
没能说完的话戛然而止,像路边摇摇欲坠的蒲公英,风一吹,精心设计的偶遇就彻底湮没在了呼啸走远的车尾气,兀自飘零。
郑景开出停车场,接着刚才没说完的话:“薄总,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你记错了名字?我之前去离州调查时,发现他们那许多人说话都s、sh不分,前后鼻音也不分,叫我郑先生总感觉跟叫我甄心深似的,要不是整体说话的腔调挺好听,我还以为他们在骂我嘞。”
薄时深微微一怔。
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他早已不记得当年的许多细节,那家算不上正规的私立幼儿园在他颠沛流离的童年只停留了不到几个月,何况他那个时候只有三岁,如今回想起来,根深在记忆里的支离片段,除了那个承诺,剩下的只有小女孩一双清澈见底的眼眸。
瞳仁黑亮,笑起来微微弯起,认真看人时像两颗滴溜溜圆的大葡萄,永远含着水光。
“不过您放心,我一早就考虑到了这种可能,所以初选时只要名字里有叠字的我都给您留下。”郑景扯了一圈就是变着法地想夸自己,结果等半天没等来夸奖,一抬头,看到后视镜里男人出神的侧颜,识趣地闭上嘴。
窗外雨势渐猛,豆子大的雨滴打在车窗,留下蜿蜒的长痕,玻璃被冲刷得更为清透,五彩斑斓的光隐约照入,映出男人俊如雕刻的优越眉目,他双手交叠搭在腿上,望向窗外,被蒙上雨雾的街景朦胧闯入眼帘。
少女裹紧外套,和朋友相互依偎着躲在屋檐下,倾泻如注的雨水沿着屋檐连成一片,密密麻麻的雨珠溅落,在她脚边盛开一朵朵水做的花,她紧紧盯着来往的出租车,一次次抬手,又一次次失望收回,长风裹挟着大雨吹乱她的长发,露出隐约可见的焦急,以及微微发抖的纤长身形。
车灯倏然暗了下来,明灭交替,两旁街景顺着前行的车流缓慢倒退,然后,将刚才那幕,从薄时深视野清空。
翌日雨停,连着一个星期没见到薄时深的安怡然一大早就跟屁虫地黏着他,自己端着小碗吃完饭,跑到他跟前:“舅舅,我今天不想去幼儿园,可不可以不去呀?”
“为什么不想去?”薄时深抱起她去洗手。
“因为老师教的那些东西我都会了。”安怡然振振有词,“而且小朋友们都好幼稚,他们喜欢的游戏都是我小时候喜欢的,我和他们之间有代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