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前的公公几番回头, 都能瞧见那淡然女子。说是女子,倒是过了,听闻前任司监大人的嫡女尚未及笄, 是以还没有定下婚约。
便是朝中人也是刚刚才闻说蒋秦两家亲事, 听说是因为两家夫人交好,秦家夫人还是揣着孕肚时候与蒋家夫人说起,也算是半个指腹为婚了。只不过一直没有张扬出去。
只这女孩儿不同于一般, 确非大家闺秀,却也不曾小家子气来,举手投足自成气派, 无端叫人生出些敬重。故而公公今日来时便听殿下说道:“那女子现下应是在蒋家, 你去领来。”
秦青自然不晓得那公公想着什么,只跟着拾阶而上, 便见他停在了殿门前:“秦小姐, 请吧。”
这儿, 不是陈怡榕的寝宫。秦青矮身谢了, 上前一步, 自有人将殿门大开, 里头燃了熏香,平白叫人皱了皱鼻子。
仰桓缓缓望向进门的女子, 他近来一直在想, 蒋岑究竟喜欢她什么。以往他倒是没少与他瞧过画册,一来试探,二来本想要做个顺水人情。
倒是从来没有想过, 蒋岑会瞧上她,秦知章的女儿。
本来,这没有什么。只不过, 秦知章实在不是个好相与的,他自认已经很是礼贤下士,却也不曾得那老学究一个真心实意。似乎在他眼中,除了医术,其他都不需要惦记,更无须忌惮。
按理说他是可以安心的,但——秦知章虽是辞了官,却仍是没有改过原本的性子。那南郡之事,他清理得已经很是干净,可倘若是秦知章亲自去查,他心下终究是没底。
毕竟这么多年来,能瞧出来他骨子里的体弱,实则是自行用毒的,也就是他一人罢了。
他仍记得很久以前,那时候楠辛殿还是藏书阁,他例行去读书,逢见宴妃牵了仰栩出来,宴妃本是他母后的贴身侍女,后来一朝爬上龙床,有了仰栩,便就直接成了四妃之一。
仰栩聪慧过人,是以父皇亲赐东珠,允他与自己一并与太子太傅学习。
他那时候年纪尚小,见得他母妃与他说话,便就躲在了一侧瞧了。宴妃离去,仰栩却没有走,而后一回身对着他藏身的地方问道:“皇兄何故不出?母妃方才特意送了瓜果来,皆是父皇刚赏的,一起用吧?”
“好。”
后来,仰栩突然吐血不止,打翻了所有的果盘书架,发了疯一般抠着自己的喉咙,宫人皆是唤着二殿下,整个楠辛殿中尖叫阵阵。他捏着一粒西域进贡来的果子,突然也捂住了耳朵呼救,脸色煞白。
仰栩终究不治,七窍流血,染遍了楠辛殿的地,宴妃先是闻讯恸哭,后就被押入诏谕。宫人皆言,宴妃谋害太子无果,反是害了自己的儿子,二殿下实在是去得冤,但有其母,便是活下也是无德之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