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靖安的手指已经泛了白,外头有更尖锐的一道枪刀入骨之声,闻来心惊,却不及面前年轻人平平声线下的字句令人动容。
“为了让陛下安心,为了让陛下与自己无隙,荣皇后甘愿日日喝下陛下送的断子汤,甘愿受人戳脊梁骨,更是甘愿——亲手杀死自己的孩子。”陈宴呵呵一笑,“早夭——哪里有什么早夭,陛下不愿这个孩子好好活着,荣皇后就遂了陛下的愿。”
“可即便如此,仍是有人不想放过她,不想放过她手里的后印。”陈宴抬起头来,“便就是陛下,陛下又有哪一次,放过了她呢?”
“天灾人祸,桩桩件件,又有哪一个,陛下没曾在心下算在她的头上?陛下以为,她就当真瞧不出来么?”
“放肆!”仰靖安站起来,“你!你是谁?你又是谁?”
“我?”陈宴垂首,“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一个承载了荣皇后所有伤痛的人。若非我还活着,或许,她早便就放手。”
“陛下,这个世界上,有些人但凡求生,便就是错的——比如微臣。”
“微臣今日,愿以这一条贱命,换陈太师与荣皇后一个全尸。”陈宴说罢便就跪了下去。
这一次,他唤的是陈太师。
“你是——朕的儿子……”这一次站起来,仰靖安已经微微颤抖。
陈宴摇头,轻笑:“不是。我谁都不是。”
“你……”
“我允你进来说清楚,是叫你来送死的吗?!”一道声音自外边传来,接着还有一道歃血声,蒋岑提剑进殿,“陛下!坞巢余匪已全数剿灭,禁卫中策反之人也清理干净,北疆军何少帅方才已经带领我等清理了宫中金胡余孽,请陛下过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