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戮还在兀自发愣的时候,突然听见林烩仰头看着雨水打在自己脸上,嘴微张,有些呆愣,几秒后又苦笑着,自言自语:“沈余还在的话,应该会帮我撑伞吧。”他试图在周围摸索,结果自然是什么也没有碰到。
于戮蹙着眉,他很想继续自己的质问,奈何林烩的话太过耐人寻味:“沈余难道不是你杀死的吗?”
林烩手指一颤:“嗯,是我,”他表情有些阴沉,“他说他想去自首,说他不想干了,他……可能不会把我供出来吧,他连什么奇怪的认罪书都准备好了,”光从语气分辨不出哭笑,“他把我约到那里,给我看的时候我当场撕了。”
“我知道,他真去的话多半不会死,我……不忍心看他下半辈子一直被唾骂,我可以等他,但我不敢。”林烩说话的声音已经快要被雨声吞噬了,不时传出呜咽。
于戮不知道后半生被唾骂和解脱哪个更好,他深知自己心里那套活着就行的概念不适用于所有人,也并没有就这个问题多说什么。林烩是个病态的人,不论他表现得有多胆小,但仅仅说这个决定,于戮竟不知该说是对还是错。
他回忆着乔小治说的话,又问道:“难道你不是害怕他自首害你被牵连吗?”其实不管原因是什么,结果也都已经摆在那儿了。
林烩抿着嘴,手攥成拳头,深呼吸了两下:“有可能吧,这个就看您的了。”他的笑僵硬到如以往完全不同。
至少分辨笑容于戮还是比较在行的,那份强颜欢笑的意味显露无疑,简直就像不论如何都不想再提了,只想敷衍过去的样子。
至少这份感情还是能理解的,他识相地不再提了,换了个话题:“你知道乔治医生现在在哪儿吗?”他有转过身看了眼死胡同外的角落。
林烩说着不知道,刚才的伤感还没过去,他有些晃神。
“下午在诊所那边撞见你的时候,你是去找他的吗?”于戮问道。看着面前的人,居然有一刹那特别想上前去安慰。
“是的……”林烩犹豫着答道,“今天……!今天我做的所有事都是他指示的!真的,真的对不起!”他又一次鞠躬,差点让人觉得他要原地下跪了。
于戮下意识去扶他,走到一半慢慢停下,看着他久久不起身的样子,悄悄远离了一步。
“既然他要杀了我,为什么要在那之前把整个事件的经过告诉我?”他看着林烩的乌黑的短发,湿漉漉的泛着光。
“他说过,要栽赃我。”林烩唯一的一次坚定。
于戮把手术刀露出半个藏在身后,想了很久还是觉得这逻辑有误:“他都这么说了,你还要当他那把刀?总得有个原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