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毅心跳如鼓,其实他已经猜出姬松手中的信件是什么了。只是他依然在赌,赌姬松会不会与整个凉州官场为敌。
蒋毅脖子一梗,额头上青筋冒出:“下官不知!”
姬松目光一扫,他随手挑出一份信件扬声道:“在场之人可有识文断字嗓门大的?本王这里有一些信件,希望有人帮忙诵读。”
话音一落,场中人群中站出了四个人。姬松微微颔首:“劳烦诸位诵读。”
第一个拿到信件的人名为吴老三,他是平昌城中的打更人。他的声音洪亮,在夜色中能传很远。拿到信件时,他有些紧张,因而声音微微颤抖手也在颤抖。
他身边站着的可是容王啊,容王果然如同传说中那样龙章凤姿。就算坐在轮椅上,都能将皇家气度展现得淋漓尽致。
姬松缓声道:“这位先生莫怕,你只管大声念出信件内容即可。”
姬松给了吴老三极大的鼓励,长这么大从来没人叫他“先生”,没想到第一个这么唤他的人竟然是容王。吴老三骄傲地挺起胸膛,带着浓浓凉州口音的洪亮声音在刺史府前响起,方圆百米内的人能清清楚楚听见他的声音。
吴老三读的是一封信,一封文昌郡司马写给刺史蒋毅的信。信中司马为了表达对刺史的感激之情,他帮刺史置办了几处宅子,并赠万两白银。
凉州地势偏僻,百姓每年的收成不多,在场的大部分百姓全部身家加起来都不值十两白银。而文昌郡更是凉州穷困的郡,值守文昌郡的司马竟然能拿出万两白银来孝敬上峰……这就很值得回味了。
吴老三读完第一封信后,蒋毅嘶吼道:“下官不服,此乃栽赃陷害!”
姬松没说话,他只是让吴老三继续往下读信件。一封封信将凉州各郡官员的利益链点了个明明白白,一个个触目惊心的数字点燃了百姓们心头的怒火,也让跪在刺史府内外的官员心惊肉跳。
吴老三读了一盏茶后便口干舌燥,姬松向他表示了谢意后就让第二个嗓门大的人继续上前读。如果说之前的信件还有伪造的可能,那接下来展示的证据就没办法伪造了。
那是一张血书,平昌郡治下灵山县的商户们控诉官府的血书,上面详细写了灵山县令巧列名目盘剥他们的具体过程,上面的每一个字都是血泪,血书后背摁着数十枚血指印。
这封血书还没读完人群中就有人哭喊了出来:“对!我就是其中的受害者之一!我们被狗官逼得活不下去,只能拖家带口来平昌混口饭吃,我证明这份血书是真的!”
没想到还能找来人证,这下足以证明姬松手中证据的真伪了。一个县令都能将商户打压得活不下去,更何况县令之上的官员?听着证人在人群中泣不成声的诉说着他们经历的苦难,姬松的拳头握得越来越紧。
时间一点点过去,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往常这个点,百姓们应该结束了一天劳作回家了,然而今天他们却放下了手中的事情,聚集到了刺史府门前。刺史府所在的长街上已经挤满了人,人群已经将附近的几条长街都占据了。有识文断字的人将贪官们的罪证整理了出来,有人高声将这些罪证读给几条长街外的人听。
宣读证据的人声音越来越高,他们的声音像是燎原的星火,点燃了众人心中的仇恨。
当最后一份证据宣读完毕时,百姓们愤怒的咆哮着:“杀了他们!杀了他们!”世人都说凉州苦百姓穷,穷苦的百姓却养出这样的一群贪官,他们踩着百姓的血和泪潇洒自在,百姓要这样的贪官有什么用。
众人的呐喊声地动山摇,他们眼中闪着怒火,若不是看在姬松和炽翎军的面子上,他们一定会冲上去将这些吃人的官员撕碎。
看到这样的场景,蒋毅反而不害怕了,他直起身体坐在了地上挑衅看向姬松。姬松摆摆手想让百姓们安静下来,然而百姓太激动了,炽翎军将帅们喊了好几遍,他们才渐渐安静了下来。
姬松看向蒋毅:“你有什么要说的?”
这话他之前问过蒋毅,只是蒋毅负隅顽抗,才让他浪费了这么长时间宣读这些官员的罪证。不过这也是好事,以免将来有不知内情的人胡乱参他。
蒋毅冷笑一声:“下官看出来了,容王殿下想要杀我立威。只是殿下,您太冲动了,你当众将这些东西拿出来,要杀的就不止下官一人了。”
今日事情一出,凉州有大半的官员要被斩首,姬松要动的是凉州官场。都说强龙难压地头蛇,凉州官场盘根错节,动了凉州官场就是动了朝廷。姬松若是识相,当着百姓的面对他们小惩大诫也就算了,若是他不识相,以后凉州的官员谁敢听他驱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