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压力的来源。
本杰明站起来,没再打第二个电话。他想,现在应该有很多人试图打通她的电话。明天是礼拜六,这周末的英超结束后,球员们有一周不到的假期。然后就是真正的进入世界杯备战状态了。真正的。他没关电视,但天空体育女主持人的声音被他留在了身后。
“每一次,我们都会对我们的国家队抱有巨大的期许,我想自从我记事以来就如此。这一次,我们是否……”
穿过长长的走廊,路过很多幅画。深绿花纹的地毯厚实又干净,踩在上面寂静无声。本杰明走到一扇门前,他犹豫了下,才拧开门把手,仍然是一地的拼图碎片。完成度:超过一半。其实他早就可以完成了,他只是想慢一点,再慢一点。他感到今天不适合这份工作,于是关上了门,继续走,走进了自己的卧室。
本杰明卧室的侧墙上挂着一幅油画。那出自一个多世纪前一个不算知名的爱尔兰画家。去年夏天,他在一个拍卖会上轻而易举拿下。他把她带回家,心里很清楚自己为什么喜欢。
淡漠的色调下,穿着红色睡裙的黑发女人懒懒躺在藤椅上。她手里拿着本书,她并未看,侧着脸,半眯着眼,像是随时会睡去。她身后的桌子上,有一盏暖灯,有一页纸笺,还有一只羽毛笔。
她在看什么书?
她给谁写了信?
谁送了她那条红裙?
她是画家孜孜以求的爱人,
还是画家无休无止的梦魇?
本杰明得不到答案。就像很多事情一样。
一如往常,他又盯着那幅画看。其实她们不像。画中女人是蜷曲的短发,圆润的身材,雪白的皮肤,欧洲人的面庞,欧洲人的鼻梁与眼眶。而她是长长直直的黑发,身姿纤细,皮肤实在算不得白皙,一年四季都是小麦色,鼻子没那么大,眼也没那么深邃。嘴唇倒是都很红润饱满,胸脯丰挺,引人遐想。
他拿在手里的手机,这时震动起来。就像电影里的慢动作一样,他缓缓低头,心跳陡然变快了。是她打来的电话。他摁了接听键,灰绿的眼睛依然没有离开油画。
“嗨。”他轻声说。“你看到我的邮件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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