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觅寻听后,垂眸默了一瞬,半响后方开口淡淡道:“知道了,朕会尽早回宫,不过在此之前,朕还有一件事情要做。”

听觅寻这样说,刘长老是皇帝不急太监急,想问又不敢问,脸憋得通红,冷不住在心里腹诽,什么重要的事还能比得过国家大事,但见觅寻一副心不在焉,神思不知游离何处的模样,更是心中好奇起来,说起来陛下这几日一直神色淡淡,不复往日一惯的优容慵懒,难道是为了炀国那位皇子,可若是因为如此,陛下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可谓是狠心而又无情,简直是不给人活路

想起之前觅寻在炀国军营与那位炀国的九皇子情意绵绵,恩爱非常,便不由得后背发寒,果然最是无情帝王家锕。

想到这里,刘长老要劝的话也不敢劝了,连忙道:“是”

月色如练。

白天出去寻人,劳累了一天仍是无果的士兵回房后倒头便呼呼大睡睡,夜班的士兵仍在外兢兢业业地寻人,此刻深更半夜,玉梁城中除了能隐约听到士兵们的鼾声,便是呜咽的夜风声。

夙九兮房外的庭院里寂静而又冷清,月光为庭外几株开得娇艳的腊梅披上了一层银霜,梅影倒映在空旷的地上,以及一身在月光下发出冷硬光芒的银甲上,那一身银甲的将军便坐在梅树下冰凉的石凳上,任由黑暗的树影将自己的半个身体吞没,月光在那张过于阴柔的脸上分出明暗,衬得那张原本便憔悴消瘦的容颜越发的苍白,面无表情的脸上嵌着一双黑沉沉的眼眸,眼珠漆黑幽深,眸底却布满血丝,仿佛多日不曾入睡,看上去说不出的渗人。

一把长剑被他握住手里,骨节修长匀称的玉手拿着布一遍又一遍地擦拭剑身,直至擦拭地剑身不染纤尘,光可鉴人,

他仍是机械得重复这个单一的动作。

那擦剑的身影,说不出的冷清寂寥。

隔过一旁遮目的树杈,这一幕尽数落在一双复杂的浅灰眸中。

前方突然响起一阵异响,原本还坐在石桌旁的矮凳上沉默地擦拭佩剑的人,突然起身,激烈地挥剑而刺。

夙九兮剑术高明,平日里也曾在庭中练剑,偶尔觅寻路过时,不免被他翩若惊鸿,英气彭生的剑姿吸引,停下来欣赏。

此刻月下舞剑的人却是毫无章法可言,脚步凌乱,拿剑的手腕转动地飞快而又杂乱,脸上始终面无表情,仿佛在发泄着什么一般,一旁的梅树被强盛的剑气打得“哗哗”作响,枝头梅花纷纷而下,漫天飞舞。

夙九兮手里的剑刺得越来越快,剑法越来越乱,再这样下去,他迟早会伤到自己,隐在树影后的浅灰眸缓缓眯起,脸色发沉,正欲设法阻止时,月下梅影中的人在一个剧烈地挥剑冲刺后,一个身形不稳,脚步踉跄地跌坐在石凳上,他额发间全是剧烈运动后而留下来的汗,奇怪的是,脸色仍是苍白,只脖颈间喘气的幅度比之前要明显几分。

他本是多日未眠,此刻一阵剧烈舞剑之后,身体疲惫不堪,靠着一只手握住长剑撑在地上,才勉强没有倒下,垂头无话,清冷的月光落在沉默冰冷的银甲上,竟有几分寥落。